花將軍、夫人,對不起你們了,你們在天之靈,怎麼不保佑你們的兒子呀?”
正巧這時從上游漂下一塊門板來,孫氏伸手拉住,先把孩子放到門板上,自己推著門板緩緩沿江河漂流而去。
大江浩瀚,浪捲起千堆雪,在這茫茫水中,一塊木板上載著兩個小黑點彷彿漂到了天的盡頭。
大平府失陷令張無忌痛惜不已,特別是又損失了花雲這樣的良將。他雖出兵去馳援太平,但費聚的船隊距太平還有三十里的時候,就看到太平府城門上換了徐壽輝的旗幟,只得無功而返。
於是張無忌召集文武官員開重要會議。
張無忌首先分析局勢,承認徐壽輝賊勢猖獗,佔了太平,花雲、朱文遜、許瑗、王鼎全部戰死,徐壽輝就要在採石磯稱帝了,就在我們的眼皮底下,這是心腹之患。原以為攻下安慶,池州一戰傷了他的元氣,不料他反變本加厲了。他問各位有何良策?
人們先去看李善長,又去看劉基。劉基半閉著眼像是睡著了,毫無表情。
馮國用顯得消極,他認為現在賊勢大張,我們無力與其爭鋒,不如用權宜之計,對其稱臣。
湯和的絡腮鬍子氣得乍了起來,他怒目吼道:“向陳矮子稱臣?這是惑亂軍心!”
馮國用來了個反唇相譏,現在不也對大宋的小明王稱臣嗎?陳矮子不過是個子矮,而小明王韓林兒才是個放牛娃,既可向放牛娃稱臣,就不在乎向陳矮子稱臣,這是保全實力的良策。
徐達不贊成未曾交戰先投降,未免太窩囊了。這與對小明王稱臣不一樣,那不是打敗了,而是自願。
李善長說:“金陵臨水,徐壽輝的戰船高大,攻城便捷,我們可退守鐘山,放棄金陵。”他雖沒說投降,也是退避三舍,上下一片悲觀論調。
張無忌扭頭去看劉基,劉基閉目不語,張無忌說:“劉先生有何高見?”
劉基仍未睜開眼,他為什麼不睜開眼?不忍心看著一朝文武在這兒喊投降。
宋濂與章溢鄰座,二人竊笑。
這時有人來報,花雲家的奶孃抱著孩子來見主公了。
張無忌站了起來,興奮無比:“快抱來見我!”
孫氏抱孩子上來,立刻哭倒在地,說:“花將軍只有這根獨苗,上天有眼,大難不死,望我主善待他。”
張無忌眼含熱淚走下臺階,抱起孩子,回到座位,說:“你們看,虎頭虎腦,十幾年後又是一個花雲!這是將門虎種,我給起個名字吧,就叫花煒。煒是光明之義,他的父親就是光昭日月的君子,伯溫先生想想氣壯山河的花雲,還不敢睜眼睛嗎?”
劉基果然睜開了雙眼,抱過花煒,說:“面對猛將花雲,我敢睜圓雙目。我以為,輕言投降者,當立斬不赦,軍心搖動,能取勝也勝不了。”
李善長忙說:“伯溫之言很對,那就議一議抗敵辦法吧。”
劉基慨然說,天道後舉者勝,取威制敵以成王業。大敵當前不可先挫自家銳氣,不可畏敵如虎。
馮國用頗為不悅地說:“我想的是退敵之策,我雖主降,也不是真降,權宜之計罷了。”
劉基力陳自己的見解,認為驕兵必敗,徐壽輝正是驕兵,他架空徐壽輝自己稱王,既是驕的標誌,又是不得人心之舉,我認為可用誘敵深入之法。
常遇春主張先奪回太平以雪恥。
張無忌認為,徐壽輝得了太平,剛剛新築堡壘,新挖了壕塹,我們很難取勝。
徐達說,主公可統大軍親征,必然威風八面,令敵喪膽。
劉基冷笑,打仗不是嚇唬人。主公出戰就能嚇退了強敵?除非那敵人是紙糊的。
這話引起了一片笑聲。
費聚火了,有什麼好笑的?他劉伯溫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說得輕巧,打仗還不得我們武將衝鋒陷陣。
張無忌打圓場說:“不要爭了,文武好比左右手,缺一不可。沒聽說嗎,兵書上講,當年張良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我都尊崇伯溫先生,你們再無禮,我可不客氣了。”
眾將不服也不敢再頂撞。
劉基說:“最怕的是徐壽輝與張士誠聯手夾攻我們,而現在有可能出現這種局面。”
“很對,”張無忌說,“必須搶在他們聯合之前,打擊一個,震住一個。”
劉基笑吟吟地建議可先令胡大海出兵,出其不意地直搗徐壽輝江西門戶信州,牽制他的兵力。既然賊兵聲勢浩大,難以力取,他想再一次用反間計,誘徐壽輝上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