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心。他是盧烈洲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投降絕非出於真心,留在我們手底下,無非是伺機而動。這一點你知道、我知道,可是大哥不知道。他只見到我篡改記錄,大費周章地把人弄到衛昭這裡,以他的性子,必然認定我們是一路人。偏偏這個許暮歸心並不向著我們,關鍵時刻,只要我給個機會,他必然會有所行動。這行動看在大哥眼裡,便會得出完全錯誤的結論。”
秋往事瞭然地點點頭,忽聽隔壁傳來“吱呀”推門聲。她同李燼之對視一眼,知道米狐蘭已回房。只聽一陣窸窸窣窣的紙張響動,跟著便是輕微的“嗤嗤”聲,似是磨墨。秋往事知她必是要給米狐哲寫信,正欲將樞力順著地板透到隔壁,滲入紙張中觸探她所寫內容,忽想起李燼之在側,自然洞悉一切,便也不再多費功夫,只靜靜傾聽隔壁動靜。
漸漸地沉下心來,便覺“嘩嘩”的雨聲中慢慢浮出細微若無的“沙沙”書寫聲,愈來愈是清晰,一筆一劃、一停一頓井然可辨,竟似筆筆都寫在了心裡。漸漸地似有些恍惚起來,魂魄似是溢位體外,薄薄地延展開去。明明一無所見,眼前卻似有影象浮現,初時只是隱隱綽綽,漸漸辨出些輪廓,甚至有一兩個字明明白白地跳出來,清晰得扎眼,偏偏像是浮在水面上,晃晃蕩蕩,看不分明。秋往事心下一跳,正欲定睛細看,豈知一動念,忽似從雲端落回了地上,眼前立刻一清,仍是隻有一堵牆壁,哪有什麼字跡。
她心下的震動卻是不輕,一時盯著眼前的牆發起愣來。方才奇妙的感受似乎還清晰地留在身上,再欲追尋卻又遙不可及。那一瞬,似乎能隔著板壁瞧見米狐蘭書寫的字跡,究竟是一時錯覺,還是……
正自出神,忽覺肩上被人一拍。她輕輕一震,醒過神來,見李燼之微訝地望著她,問道:“怎麼了?”
秋往事有些恍惚地看著他,怔怔問道:“五哥,你最近……就是從永安出來之後,可有覺得什麼不對?”
李燼之一怔,問道:“什麼不對?”
“就是,比如樞力能夠……”秋往事含含糊糊地說了兩句,忽地甩甩頭,有些生硬地笑道,“沒什麼,我胡思亂想。隔壁怎樣,寫完了?”
李燼之心下大起疑竇,心思轉了數轉皆不得要領,見她緊抿著唇,一副不打算開口的模樣,也只得暗自嘀咕著,先擱在一邊,指指窗外道:“寫完了,人都出去了。”
秋往事尷尬地笑笑,向窗外一看,果見一個人影往東北面的小丘處匆匆奔去,眨眼便隱沒在雨中。她暗吸一口氣,清了清神智,問道:“要跟去看看麼?”
“不必了。”李燼之又回覆了懶洋洋的神情,搖頭道,“她無非是送信去。信我也看過了,只是把我說的原原本本寫了一遍,問她哥怎麼辦。看來現在可以確定,至少她的確是沒什麼其他心思。”
秋往事聽他話中有話,問道:“你是說她哥還吃不準?她哥難道還會連她也瞞了?”
“說不好。”李燼之瞟她一眼,似笑非笑道,“她哥對你可是很有些不懷好意。”
秋往事怒瞪他一眼,叱道:“米狐蘭對你還不是很有些不懷好意。”
“米狐蘭不懷好意,無非是心裡想想,不會做什麼。”李燼之懶洋洋道,“米狐哲卻不一樣。裘之德嫁禍於你,他縱然不是一手安排,也必定有所授意,否則憑裘之德的器量,至多是殺了簡居通,絕不敢斷然對白大師下手。至於這次他和大哥間究竟談到什麼程度,還得看他接到信後的反應才能推斷。”
秋往事“嗤”地一笑,拍掌道:“果然,先前聽你無憑無據地一口咬定大哥勾結了米狐嘗,我就知道你是嚇唬她呢。融北是半牧之地,民風彪悍,自古就是出騎兵的地方。近年戰亂,這兒的壯丁本就多死在戰場上,先前裴初與大哥交戰才徵走一批,再加上春季例行的修堤勞役,自然剩不下多少青壯,怎見得就成了大哥的暗兵。何況這裡是新打來的地盤,人心未穩,自然以安撫為上,大哥要用兵,自然有容府帶來的精銳,哪兒會從這裡徵。總算這米狐蘭對你神魂顛倒的,說什麼都信。”
李燼之笑道:“我雖說無憑無據,倒也不是信口胡說。大哥要給我們下套,要麼勾結米狐哲,要麼就是米狐嘗。咱們總是兩面都留個心眼,儘量挑撥,便不怕吃虧。”
秋往事想想將來無窮無盡的鉤心鬥角便忍不住皺眉,輕嘆道:“可惜這次的兵不是止戈騎,不然管他誰敵誰友,又怕些什麼呢。”
“現在嘆氣未免太早。”李燼之朗聲大笑,神采飛揚,“且等先到了北照關,瞧瞧大哥給我們預備了什麼樣的三邊鐵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