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顧雁遲還同燎人有勾搭,外頭群情激憤,都在罵他呢。”
李燼之比個手勢,先引兩人進屋坐下,卻不忙著回答,反問道:“風洲戰局怎樣,沐姑娘可有聽到訊息?”
“賣什麼關子。”火火沐不滿地瞟他一眼,仍是耐著性子答道,“風洲熱鬧著呢。南邊容府水軍和顯軍打得厲害,還沒過得了琅江;西邊朝廷的人馬倒有些進展,已打下霍梁城了,再往前就能同叛亂的青澤接上。至於裴初這邊,他本想率一部精銳半途埋伏渡江追擊的容軍,讓大隊主力趕回去救風都。雖然得了手,可誰知容府也分了兩路兵,容王的主力同他撞上了,後頭費梓桐將軍的人馬卻直接走穗河水路到了蕭關。蕭關守將不中用,才一對上便降了。費將軍入了關,正好截上裴初的太子裴節帶回來的大隊人馬。裴節只好又兵分兩路,一頭和費將軍纏著,另一路精銳騎兵回救風都,和青澤叛軍打起來了。於是這會兒風都還是亂糟糟的,不知算誰做主,就看哪邊能搶先一步了。”
秋往事尚不知一月之間風洲已出了這許多變化,大是驚訝,問明瞭細節,不由嘆道:“裴初也真是到了頭了,居然前腳一走,後院就遍地起火。風都那幾個好歹是靖室舊臣,倒也罷了,蕭關裴榮可是他親侄子,居然也……”她說到這裡,忽似猛地想起什麼,微微一頓,神情訝異地向李燼之望去。
李燼之回她一個肯定的微笑,並不解釋,只順著前話說道:“歸根到底,裴初當日急著稱帝打風都便是錯誤。風洲畢竟是皇都所在,朝廷的影響力大,正統觀念之強也非別處可比。他當日能輕取風都,完全是靖室拱手相送,民心可一直不怎麼向著他,他入主後也是鐵腕清了一大批人才勉強鎮住場子。當初容府才剛剛崛起,朝廷才遷了都更是不必提,他之所以沒在拿下風洲後一鼓作氣橫掃天下,便是因為風都那張皇座他實在坐得不穩。這兩年他雖然有心圖治,下的幾條政令也都對路,可惜他手下一班兄弟太拆臺,仍是一派悍匪作風,自認開國元老,肆無忌憚,以致上令根本不能下達,官府行政全無效率。他又護短,只有被顧雁遲盯不過了才略作懲戒,根本沒有整肅吏治的決心。百姓原本對新氣象或許還有些期待,到這地步也全完了。你瞧以朝廷那窩熊兵,近年兩次東征都能深入腹地,便知當地民心還是念著正統。風洲是四通之地,強盛之時固可統攝四方,可一旦勢弱,便也是四面受敵之境。裴初那時實力未固便執意南下,會有今日之局實在是意料中事。顧雁遲當日勸阻不住,後來一直很花心思經營北方以謀後路,還頗受了些微詞,今日看著所言成真,不知作何感想。”
秋往事尚未答話,忽聽火火沐重重吐出一口氣,一把抓住李燼之道:“總算說到顧雁遲了,快說快說,他不是向來忠心麼,為什麼前頭被圍時不降,等裴初救下他後倒突然反了?”
“裴初一開始既沒救他,不會一個多月後再改主意,不孤城之所以忽然發兵,恐怕不是裴初的意思,而是楊棹雪的本事。至於他為何反叛……”李燼之微微一笑,轉向秋往事道,“你可有頭緒?”
秋往事想了想,猶疑著答道:“顧雁遲是個死心眼,為來為去總是為了裴初。這一次,莫不是想在朝廷和容府之間插一槓子,給裴初爭取喘息之機?”
“便是這意思了。”李燼之讚許地點點頭,“這次風都叛亂,顯然出自朝廷一路,這便是個兆頭。無論朝廷這次能不能奪回風都,這手安排都透出一個意思:朝廷爭心未滅,猶有復興之志。只要朝廷存了這念頭,他們同我們容府之間,便永遠只能是貌合神離,遲早要翻臉。顧雁遲便是看準了這一點,在這時候高調降了朝廷,理由有二。一是為朝廷造勢,讓他們順利拿下風都。如今風洲四處起火,裴初人不在不說,顯庭要員都被圍在宮裡出不來,根本沒個主事的人,風洲各線只能各自為戰。何況裴初在風洲本就根基不穩,倚重的仍是當日北邊帶過來的舊部,當地的名門望族中下層官吏乃至平民百姓願意與他同生死的太少,平日還未必看得出什麼,可一旦生亂,立刻便是人心潰散,眾叛親離的局面。風洲一仗已是必輸之局,既然如此,與其讓我們佔去,倒不如給了朝廷,造成三方均勢,阻礙容府坐大。第二點,便是為了給朝廷添點籌碼,與容府較勁。朝廷畢竟軍力不振,既無精兵也無良將,就算重回風都,也未必能守得穩當。裴初是睚眥必報的人,輸了這一仗,必定全力反撲,到時朝廷仍不得不倚重容府。而容府勢力一旦入了風洲,朝廷再想壓制,便是再無可能了。對朝廷來說,最理想的做法是讓裴初和容府互相牽制,衝突不斷,卻別見勝負,他們在一旁趁機發展國力。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