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了,這狀只怕早已告上去了。是了,”他回頭問道,“江欒叫你去說了些什麼?”
秋往事忽地一怔,有些無措地望著他,嘴唇開了又闔,許久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李燼之見她大失常態,心下一凜,忙側過身,低聲問道:“怎麼了?別急,慢慢說。”
秋往事蹙著雙眉,低頭抿了抿唇,片刻後似是終於下了決心,霍然抬頭,飛快地說道:“他說我是他妹妹。”
李燼之一怔,不明所以地皺眉道:“是啊,這不是他自己親口封的麼。”
秋往事急促地搖頭,說道:“不是說我是他妹妹,是說他是我哥哥。”
李燼之的眉心更是深深地皺了起來,即便在黑暗中,秋往事也能感覺到他疑惑莫名的眼神。她煩躁地掠了掠頭髮,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緩緩道:“他說他是葉無聲的兒子。”
她一語出口,像是不小心吐露了驚天的咒文,立刻閉緊了嘴,渾身緊繃地望著李燼之,卻無法在黑暗中瞧出他的表情,連呼吸聲都驟然失了蹤影,只能感覺到他周身的氣息在瞬息之間繃得極緊。洞內一片寂靜,只聞水滴平穩規律的“嗒嗒”聲。許久,秋往事才似憋不住似的吐出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喚道:“五哥?”
李燼之的呼吸聲也重新平穩深長地響起,只聽他波瀾不驚地問道:“他怎麼說的?”
秋往事嘆了口氣,沉沉地躺下來,語氣仍有些恍惚:“我昨晚進宮,一路被領進他的寢殿,裡面只有他一人,連侍從都不見半個。我當時便有些奇怪,想先探探他口風,瞧他對白天的事怎麼看。哪知他像是一點不關心,拉著我進了間密室,開口就說白天惹事的人他已料理了,我的身份他比誰都清楚,因為這世上,只有我是他的血緣之親。”
李燼之聽出有異,插口問道:“婚禮上那撥人指你是衛昭的親妹妹,就算他認定自己是葉無聲之子,又如何確定你就是葉無聲的女兒?他莫非有什麼憑證?你可叮囑過他不能讓衛昭知道,不然又是麻煩。”
秋往事頓了一頓,側過頭含含糊糊道:“他也不過瞧我的靈樞是葉家紋樣,繩結的縛法也很特別,不弄斷便取不下來,別家沒有這做法。他說葉家這方面規矩很嚴,若是養女決不會是這套做派。這點連我都不大清楚,衛昭更不會知道,因此這方面倒不必擔心。”
李燼之聽她所言,忽隱隱覺得有些不妥,一時又把握不住,只得先擱在一邊,又問道:“他說他是葉無聲的兒子,可有什麼憑據?”
秋往事默然片刻,理了理紛亂的思緒,答道:“他說他是他爹……我爹……葉無聲和長信皇后所生,所以先皇從來不曾善待於他,也一直冷落長信皇后。之所以沒有殺他,只是因為他生而為神子,先皇那時還不曾確定儲君地位,他的身份便成了先皇爭奪大位的一個重要籌碼。”
李燼之點頭道:“確實,父皇那一代靖室沒有嫡出子女,他們好幾個旁支堂兄弟爭位爭得厲害。父皇雖說功勳最著、聲望最高,但因為常年在外,不大受寵,朝中根基也淺。最後被確立為儲君,正是在江欒這個神子出世之後。按說江欒這樣的身份,又是原配皇后唯一的兒子,他當時也算得上勤謹,沒什麼劣跡,立為儲君本是理所當然。偏偏父皇從來不拿正眼瞧他,連太子都沒封(注1),更不要說儲君。反倒我一出生就破格封了太子,當時確實很多人都覺得奇怪。假如江欒其實是葉無聲的兒子,那麼父皇對他的苛待,對長信皇后的突然冷落,以及最後對葉家的滅門,倒都能解釋得通了。”
秋往事猛地坐起,“咚”一聲撞在石壁上,痛叫一聲,捂著額頭猛搖頭道:“怎麼可能!我爹孃感情好得很,哪兒冒出他那麼大一個兒子來。”
李燼之瞟她兩眼,似想說什麼,又猶豫著不曾出口。秋往事覺出他欲言又止,一瞪眼,悶悶問道:“怎麼?你覺得是真的?”
李燼之默然片刻,嘆息一聲,答道:“有件事我怕你聽了不高興,一直沒提過。你爹與長信皇后有染的傳聞,確實曾經在朝中盛行過一陣。”
秋往事大怒,叱道:“你爹才同皇后有染!”
李燼之啼笑皆非,無奈地搖頭道:“我爹同皇后還用得著染?你別生氣,朝中也是蜚短流長的地方,葉公這樣的顯赫人物,難免被人編派兩句。據說他同長信皇后本是同窗,稱得上青梅竹馬。後來兩人一同結識了父皇,三個人一同闖蕩,共過甘苦。父皇一直屬意長信皇后,而長信皇后的心思究竟如何,這便有幾種說法了。總之在父皇迎娶長信皇后之後,她和葉公之間還是頗有來往。起初三人的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