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已是穩固,方家又不是我做主,要我勸他,既無立場也無底氣,看來看去,還是勸你更有指望些。”
秋往事一陣輕笑,搖頭道:“二嫂還有一句沒說。大哥爭天下為的就是自家功業,豈有可能為不相干的黎民百姓去放手。二嫂,你這不是看我人好欺負我麼。”
方定楚也笑了,點頭道:“你要這麼說也行。”
秋往事不以為然地看著她道:“推一個心無百姓的人上皇位,便是你的太平之道麼?”
“天下事本多不可認真處,我只問果,不問因。”方定楚坦然直視著她,“大哥未必是好人,卻未必做不了好皇帝。功業私心又有什麼關係?他既有明君之志,要得世人稱頌,便得替天下謀福,心懷黎民的姿態,他裝也要裝出來,這也就夠了。至於本心如何,手段如何,又何必多做計較?就算你與五弟,便當真能盡以蒼生為念麼?就說這次燎邦一役,米狐嘗與米狐哲兩人,一個自命不凡,驕奢霸道,一個機謀深遠,苦心孤詣。以君王之器而言,米狐哲遠勝米狐嘗。大哥當初之所以選了米狐嘗來合作,不是沒有這方面的考慮。你們現在與米狐哲聯手,若是一役功成,在內則四家對立,分裂之局更看不到頭,在外則燎邦歸於米狐哲之手,強盛可期,此消彼長之下,只怕異族鐵騎要第一次踏過鳳陵山了。往事,這種後果你便沒考慮過?你明明有太平志,為何卻不行太平事?”
秋往事微微一笑,起身走到窗邊極目向南望去,眼中泛著淡淡的光,似乎藏著無盡的期待:“二嫂說得不錯,米狐哲遠比他哥哥有頭腦。可正因如此,以米狐嘗的好大喜功,一旦統一燎邦,不管我們是治是亂,只怕都要年年寇邊,沒完沒了。米狐哲卻不同,他野心大得很,要的不僅僅是搶奪些金銀財貨。他若得王位,定然首先停戰議和,勵精圖治,待有必勝把握,再大舉南下,馬踏中原。這便好辦了,風境土地人口畢竟遠過燎邦,只要太平,他便永遠等不到那個必勝的機會,只好一輩子修養生息去吧。”
方定楚略帶譏諷地一笑,點頭道:“不錯,只要太平,可太平得了麼?”
秋往事眼中精光一閃,斷然道:“太平得了。二嫂,你說你沒法勸大哥放手,我卻有信心要他拱手相讓。你我如今立場相異,不必多說什麼,只希望將來時移勢易,二嫂還能記得今日的蒼生之言。”
方定楚見她如此有把握,心中越發疑惑起來,默然片刻,沉聲問道:“往事,那麼你是鐵了心絕不回頭了?”
秋往事回頭直視著她,正色點頭:“是。”
方定楚點點頭,自懷中掏出扁扁一個通體純白的小匣子,鄭重地開啟道:“往事,你想必聽過十二天木?”
“天木?”秋往事訝然回頭,見匣中整齊地放著一排寸許長的赤紅色細針,好奇地取過一枚細細端詳,“鳳神死後所化的十二棵最早的碧落木?據說要以天樞血液滋養,表皮純白,樹芯確實赤紅,不僅天生蘊有樞力,也可吸收儲藏外間樞力,最是天地精氣所聚。這盒針,莫非便是天木樹芯所制?”
她一面說著,一面試探地運起樞力往針內注去,豈知才一入內,便倏然沒了蹤影。她嚇了一跳,連忙停止,訝異地抬頭望向方定楚。
方定楚微微一笑,說道:“試過了?十二天木,每棵天生所蘊樞力不同,正對十二法。這一盒針,是取自方圓木。一入人體,其中樞力便融入血液,走遍全身,體內原本所蓄樞力,便會被它盡數化去。”
秋往事心下一震,愕然道:“你要廢我樞術?”
方定楚神色冷然,淡淡道:“廢與不廢,其決在你。若我們終究是敵非友,遲早總要有個了斷,那便遲不如早,就在今日吧。”她抬手將匣子放在桌上,慢慢推到中間,“這盒針我放在這兒,你若有本事把它扎進我體內,自然也可廢我功力。我雖瞧不出你贏面何在,你倒似乎很有信心,究竟還有什麼底牌,就都給我亮出來吧!”
秋往事只覺眼前微微一花,看她周圍的光線似是忽然一亮,空中細微的浮塵忽地一清,竟被自她身周隔開,片塵不得沾衣。
空氣陡地凝滯,壓迫感隨著每一次呼吸增大,似乎吐出的氣息都被反彈回來壓在身周。秋往事紋絲不動地站著,指間緊緊拈著那枚方圓針,手心漸漸滲出汗來。
方定楚也不輕鬆。因果法施用頗費精力,要防備無孔不入的自在法,渾身上下不能留一絲破綻,再要設法制敵,也覺捉襟見肘。僵持良久,秋往事仍不出手,她情知不能乾耗,手腕一動,碧落絲緩緩向前伸去。
正在此刻,秋往事忽然“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