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然大怒,偏又發作不得,這隱忍的怒意看入米狐哲眼中,立刻又成為李燼之已死的一條佐證,頓時渾身皆輕鬆下來,坐回椅內,懶懶問道:“將軍明知殺害白大師的是我,要我交人,顯然不是要真兇,隨手交個無名之輩想必也不能過關,若交大王兄,你們更不捨得,想來想去,似乎也只有把父王交出來,才夠分量換得你們扶我登位。”
“如何?二殿下覺得這筆買賣還划得來麼?”秋往事問。
“划得來?”米狐哲淡淡笑道,“我賣了自己親爹登上王位,又割地割到王城牆角,還同你們做上獨家買賣,這個燎王,怕是隻有風人才認了。”
“風人才認,那又如何。至少你不缺錢不缺勢,燎邦以內無人能抗,只要不想著揮兵南下,日子也儘可過得滋潤。”秋往事神情一肅,冷聲道,“而你若不應,我們無非一戰,若真的大動干戈打起來,到時要的可便不止區區多果河以南了。燎邦東西兩部首領皆已被擒,豈有勝算?退一萬步,縱然僥倖得勝,二殿下也早已祭了旗,無論今後燎邦是起是落,是衰是榮,都與你再無半點關聯!”她微微傾身,盯著米狐哲雙眼道,“你捨得為燎邦那半分勝算豁出命去搏這一鋪麼?二殿下,你不像這麼蠢的人。”
米狐哲與她對視半晌,忽地輕笑一聲道:“往事,以你我之間的淵源,我不會殺你,你也不會殺我,何必搞得如此劍拔弩張?李燼之既然已死,你留在風境也只能寄人籬下,楊家有顧雁遲在,畢竟偏向裴初,豈會對你存著好心?不過把你當成殺人的刀,一旦鈍了,折了,或是敵人死盡了,也便再無你的容身之處了。你今日與我單獨商談,不管說了些什麼,回頭他們必起疑心,遲早要尋藉口處置你,你在鳳陵,已然岌岌可危了。”
秋往事聽他又扯到過去之事,隱隱發怒,勉強剋制著情緒冷冷道:“二殿下未免操心太多,不如先想想如何活著走出鳳陵吧。”
米狐哲起身走到她跟前,雙手撐在輪椅上彎下腰,目光灼灼地盯著她道:“往事,你可曾想過,若我們聯手會是怎樣一番光景?燎邦在父王手裡已修養生息十餘年,自米狐嘗漸漸掌權,我委曲求全,處處退讓,在西漠又苦心經營多年,如今根底已厚,米狐嘗又落在你手裡,一掌燎邦指日可待。風境戰亂未休,李燼之已死,裴初風光不再,江一望缺大將之選,靖室更不足慮,十年之內難有一統之局。我們以全盛之燎邦,攻分裂之風境,以你之擅戰,我之能謀,勢必摧枯拉朽,所向披靡,成萬世不朽之偉業。到時南至宿海,北至冰原,皆在你我二人掌中。那時我為皇、你為後……”
秋往事聽著前頭一段已然怒不可遏,待聽到最後一句,更是七竅生煙,抬腿便踹,怒道:“誰與你為皇為後!”
米狐哲正說在興頭上,猛被她一腳蹬在胸口,直翻著跟頭飛跌出去,撞翻一地桌椅,撫著胸口不住嗆咳,半天直不起身。
秋往事這狠狠一踹,自己也坐在輪椅上向後滑開去,正要重重撞在門上,大門忽地開啟,一人穩穩接住輪椅,推著她回屋,把正要起身的米狐哲又一腳踢翻在地,厲聲道:“為皇為後?抱著母狐子滾到冰原為皇為後去吧!”
米狐哲聽著聲音耳熟,勉勵睜眼,卻見李燼之冷著臉站在面前,頓時心神大震,幾疑撞鬼,腦中一片混亂,愕然盯著他說不出話來。
李燼之不待他回過神來便冷冷道:“燎王的位子你不坐,有的是人搶著坐,你愛應不應,自己瞧著辦,只是別想太久,米狐嘗十日之後便能下床!”語畢推著秋往事回頭便走,“砰”一聲重重甩上門。
楊守一等皆等在不遠處,李燼之只拋下一句:“鎖起來看好!先餓他兩天,說什麼都別理!”便推著秋往事回了屋。
秋往事難得見他如此失態,雖明知他露了身份並非好事,卻忍不住一路低頭悶笑,好容易憋到回屋,立刻“噗嗤”笑出聲來,說道:“五哥,你這麼沒頭沒腦跳出來,成個什麼事兒啊。”
李燼之猶自餘怒未熄,咬牙道:“為皇為後?我再不出來他還真當我死了!”
秋往事“吃吃”笑道:“他本就是真當你死了啊。”
李燼之悶哼一聲,平了平氣息,彎腰檢查她右腿,問道:“你那腳好大力道,自己沒事麼?”
秋往事這才想起此事,晃了晃腿,訝道:“哎,真的沒事,前幾日雖然能動,卻使不上力,今天怎突然好了,連痛都不大痛。”嘗試著想再踢一回,卻又覺力不從心,只能緩緩挪動,雖比前幾日靈便,卻仍無法發力。雖略覺失望,卻仍是興奮,撈過那本塵樞心法,喜道:“這書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