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聽一人驚呼道:“快看,看前面!”
眾人凝目細看,才發覺山丘前凸起的一座小山包上稀稀落落地立著幾個人影,依稀可見其中一人手持長弓,凝立不動,隔著老遠竟也能感覺到一股迫人的氣勢。
眾人一片驚呼,一名矮小敦實的年輕將領搶先叫道:“不可能!隔這麼遠怎麼能射穿千層甲?!這是風狗的障眼法,箭手一定藏在附近,說不定就混在咱們軍裡!”
虯髯老將沉著臉搖搖頭,緩緩道:“那箭從天而降,顯然自遠處拋射而來。風人器械精巧,威力過人,非我燎地可比。當年我便曾親眼看著葉無聲二百步外一箭射落王上,只是當年的鳳尾箭也不會凌空轉向,今日這是、這是……”
邊上一名神色精明的白甲將領湊過去低聲道:“左庭長,這次來的秋往事,據說便是葉無聲的後人。她在風境出了名擅使什麼自在妖法,就是能使喚刀箭凌空轉向,盧烈洲那煞神就死在她妖法下。據說當時他還穿著風境第一寶甲,一寸厚的精鋼從頭蓋到腳,照樣叫她給找著縫穿了。千層甲曾經穿過一次,後來雖拿去風境修補好了,外頭雖看不出來,內裡到底有瑕疵。我剛才仔細瞧過大殿下傷口,那箭穿甲的地方,正在當日修補處的介面上,因此才裂得那麼幹脆。我瞧咱還是得小心應付,她恐怕真有本事再來一箭。”
那名矮個將領聽他們顯然有退讓之意,一肚子不服,聽著對面山頭上的兵馬耀武揚威地擊鼓吹號,又瞥見米覆舟沒事人般大剌剌站在一旁,一口氣更是梗在胸口怎麼也咽不下,回頭看看密不透風的連盾,狠狠啐一口,厲聲道:“咱們的盾上可沒接縫,我就不信他穿得了!”
語聲未落,不待旁人阻止,他已大喝一聲,揮刀向米覆舟撲去,縱躍之間迅猛如豹,幾步間已逼到他身前。
米覆舟如何看在眼裡,照樣鬆鬆垮垮地站著,似是沒看見迎面劈來的彎刀,直到刀鋒擦著了鼻尖,才倏然身形一晃。
矮個將領眼見一刀得手,正自心喜,忽覺眼前一花,似是蒙上一層水霧,尚不知發生何事,狠狠劈下的彎刀已是落了空。他一個收勢不住,踉蹌著向前撲去,眼看便要跌倒,忽覺後領處被一股大力拉住狠狠向後一帶,整個人身不由己地騰空而起,向後飛跌出去,重重摔落地上,直跌了幾個筋斗。他顧不上眼冒金星,一個打挺躍起,重重抹去滿臉的泥,又驚又怒地瞪著立在原地彷彿從未動過的米覆舟。
尚未定下喘息,忽聽一陣尖嘯劃過頭頂,他心下一驚,慌忙抬頭,只見漆黑的箭矢穿破雨幕,宛若流星般自高空直墜而下,這次倒不曾半路轉向,只衝著前軍密密層層的連盾直落下去。只聽“嗤”一聲響,鑲滿銅釘的厚革盾牌如紙片般乾脆利落地穿了孔。底下的兵士一聲慘叫,陡得掀翻盾牌立起身來,旋即又大叫著蜷身蹲下,只見又粗又長的箭矢自他左腳背穿過,筆直扎入地面。
一時鴉雀無聲,矮個將領身為神箭營軍官,自己也是百裡挑一的弓箭好手,見了如此神技,只覺背後發冷,面上一片蒼白,顫著嘴唇說不出話來。
米覆舟也看呆了,愣了半晌,才覺季有瑕在後頭悄悄地扯他褲腿,這才驚醒過來,依著她轉述大聲道:“如何?還要再試麼?”
燎將面面相覷,眾人心中盤算,皆知米狐嘗受傷,這仗本已輸了,對方又有援兵,更有無堅不摧的神箭,雖尚未正式交鋒,卻已沒了反抗的餘地。低聲商議一陣後,那虯髯老將終於上前一步,仰天打個哈哈道:“小兄弟說的好燎語,咱們也算自己人。這場仗本是我們米狐家的逆賊惹起來的,沒想到牽累了風人兄弟,絕非大殿下本意。我們與葉將軍是老交情了,當初便承他不計前嫌,醫好了王上的箭傷,連千層甲都一併修復如初,兩方因此得以立約罷戰,太平了十年,至今王上還惦念著葉將軍。我當日有幸親見葉將軍神威,今日又見到他的後人,果然英武不減其父,當真令人欣慰。小兄弟不妨把她請下來,咱大夥撤了戰陣,擺上一桌百獸宴,痛痛快快吃上一頓,豈不好過在這兒啃泥喝雨?”未待米覆舟答話,他先一揮手,高聲道:“來啊,先把千鷹陣撤了!”
米覆舟倒未料到他如此爽快,忙回頭去看,果見片刻之後,盤旋在風軍頭頂的鷹群開始有秩序地打彎,結著隊轉往博古博方向飛去。耳聽身後又傳來季有瑕的細語,他忙回過頭,拍著胸脯笑道:“老將軍如此有誠意,我們自也當以誠意回報。大殿下的箭傷,便包在我們身上!”
燎將皆知風人醫術遠較燎人高明,聽他這麼說,臉上倒皆有些喜色。虯髯老將忙不迭欠身道:“多謝秋將軍厚意,我這便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