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我瞧不是沒準,是定能成事。若說不通,用強也便是了,以她性子,說不定開頭就是這打算。”
李燼之卻筆下一頓,皺眉道:“這不成,方崇文是四品因果士,並非弱手。又是深入敵境,眾寡懸殊,她……也不知包裹收到了沒有,該不會亂來才是。”
趙景升瞟他一眼,打趣道:“天下會擔心儲後贏不了方崇文的,大約也只有殿下一個了。”
李燼之不便告訴他秋往事樞力被封,只能苦笑。
趙景升見他似當真擔心,便道:“四品三品一品之差,卻是天人之別,尤其因果法,不入三品,不能應力生力,效用便大打折扣。若是見招拆招,絕跟不上鳳翎神速,若是全身皆布樞力,又難以持久,儲後要應付他,有的是法子。就算當真一時不能得手,自保總也不難,殿下不必擔心。”
李燼之嘆道:“方崇文在燎邦同往事對過陣,當時怯戰了,但願這次也嚇回去才好。”
“那便更有把握了。”趙景升見他已寫好調兵令蓋好印,便道,“殿下可是立刻要走?是去融東坐鎮還是直入融西?”
李燼之晾著紙上墨跡,想了想道:“我想差人往望山送封信,要能說會道,機靈些的,先生可有合適人選?”
“就剛才的劉雛殿下看怎樣?她雖欠些經驗,可勁頭很足,也有些能耐。楚頎這人混跡賭場,有些市井氣,她也是自幼父母不和缺人管束,成日野在外頭,我瞧倒正好對路,不妨趁這機會叫她歷練歷練。”趙景升說著一笑,接著道,“楚頎確實是個可爭取的,只是殿下不親自走這一趟?或許儲後也會走這步棋。”
“她沒這耐性,必定是直奔臨川。”李燼之搖頭道,“何況我總要在風都多留幾日,至少等永安同來的人都到了,這是第一批迴遷,排場不能欠,我不出面說不過去。再則拿融西不是真刀真槍,要的是勢,含而不發才成勢,我也巴巴地趕過去,力便用老了。倘若真逼方崇文鋌而走險揮兵相向,雖也不懼,可我輔一掌權便生叛亂,兆頭也不好,難免人心不穩。近年戰亂最多的便是融洲,再動干戈,誰勝誰負皆是耗傷元氣,到時燎邦列宿若不安分,咱們底氣便大大不足,我北巡一場,總不能反越巡越亂。因此我看,咱們要做的也是造勢,融東的勢已有了,咱們便再給她風洲的勢,望山的勢,甚至裴初雙頭堡的勢。”
趙景升讚許地笑道:“殿下這麼打算自是最好,只是委屈你多忍兩日。”
李燼之微微苦笑,將調兵令塞入信封,輕嘆道:“往後需要忍的,只怕還多。”
秋往事與柳雲一行化整為零,分頭上路,約好十日後在臨川碰頭。她一路順利未遇阻礙,第七日便到了城下。臨川是融洲首府,較濟城大上許多。原本在斛川西岸,後因東岸淘出金砂,便日益東擴,成了橫跨兩岸,河水穿城而過,溝渠成網,是北方難得一見的水城。當初淘金者蜂擁而至,一度興旺繁榮,曾是風都以北第一大城,尤其東城更是赫赫有名的銷金窟。百餘年後金礦淘盡,並不豐沃的土地難以支撐過於龐大的人口,便漸漸人去城空,衰敗下去。今時今日已是盡顯蕭條,只有偌大的城池保留下來。居民多在格局較緊湊的西城,東城甚大,不備舟馬難以出行,官府佔了一腳,餘下的便空空蕩蕩,猶如鬼城。
秋往事到得東門前,本欲進城,見城牆又高又厚,長得望不到頭,城樓上卻只寥寥幾個兵士,忽然動念,貼著牆根走了裡許,兩頭望望皆已見不到兵士,索性拋根繩索套住城堞,攀援而上,篤悠悠地逛了一陣,才自另一面又攀了下去。從頭到尾皆無人發現,她心知多半是兵力不足,難以守住如此大的城池,因此只能棄一半,保一半,將人馬集中部署在西城。見這狀況,心中越發有了底,晃晃蕩蕩地向西行去。所走並非主道,卻也足有十來丈寬,又長又直,瞧派頭更勝秦夏永安,唯風都尚可比擬。道路兩側皆有溝渠,卻已不知多久無人打理,淤泥堵塞,惡臭難聞。街邊屋宇多采上好的雲木霞石所建,宏大紮實,雖草木橫生,頹敗荒蕪,卻似仍依稀可辨昔日繁華。走了大半個時辰才漸漸有了人影,斛川也已在望。河邊又有一道長長的圍牆,也有二丈來高,裡許來長,儼然城中之城。秋往事知道里頭多半便是官府所在,因大城難守,便加了這道牆以作防禦。此處守衛卻是森嚴,牆上滿是來回巡邏的兵士。她遠遠轉了轉,見無甚機會,此時也並不急著進去,便徑往河邊,過了金龍橋,來到西城。
西城便擁擠雜亂得多,道路房屋皆比東城小兩號,連城牆也矮上一截,卻也比東城多不少煙火氣,雖難稱繁華,至少也人流往來,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