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往事仍是不甚情願地皺著眉道:“可原本年末就有考品,我掛名落籍卻需半年,這一錯過,便又要多等一年,咱們那點銀子,連吃帶住地都不知夠不夠。”
衛暄插道:“落籍倒未必定需半年。”
秋往事眨著眼,忽裂嘴笑道:“你的宅子肯便宜賣了?”
衛暄笑嘻嘻道:“我先前說了,律無完律,什麼規矩都有空子可鑽。我哥大小是個官,有的是法子可想,不如等他出宮,我領你們見他。”
秋往事正欲同秋隨風商議,卻聽身後有人道:“要帶誰來見我?”
這聲音清亮中略帶沙啞,聽來如沐春風,煞是怡人。秋往事忙轉頭看去,頓時眼中一亮,但見來人風神俊秀,姿容如玉,五官精細不輸女子,可稜角挺括,又絕無陰柔之像,賞心悅目處較之王宿猶甚。她低呼一聲,拽拽秋隨風道:“姐姐姐姐,你看風都男子一個比一個好看,怪不得娘總惦記著風都呢。”
秋隨風卻似聽而不聞,反甩開她向前走去,一面道:“這位姑娘,可是身體不好?”
秋往事這才注意到那男子身邊還有一名女子,身材高挑,面容清麗,膚色甚白,神情雖柔婉,眉目間卻隱有英氣,殊非弱質之流。她一應服色雖皆與風人無異,腕上花金馬蹄鐲卻刻著釋教加佑符文,顯然出自釋盧。衛暄驚喜地低呼一聲奔上前道:“哥,你怎這麼早就出來了?這位姐姐就是嫂子吧?真漂亮。衛暄見過嫂子。”
男子匆匆衝她一笑,抬手示意她稍候,眼睛卻只盯著秋隨風,問道:“這位姑娘是醫士?”
女子同衛暄見過禮,也笑道:“我這兩日又吃又補,已是壯了許多,仍然叫你一眼看出來,姑娘眼力當真令人佩服。”
秋隨風聽她承認,神情更認真起來,說道:“姑娘膚白而色淡,聲清而音薄,似有水火不濟之像,雖未成大害,卻不可大意。不知可否冒昧借靈樞一觀?”
秋往事在一邊道:“姐姐,錯啦,這是火火堡的大小姐,沒有靈樞的。”
秋隨風微微一怔,也旋即省起這男子既是衛暄的哥哥,女子便自然該是火火堡大小姐火火壽。
男子也微微一笑,攬過衛暄,欠身道:“在下衛昭,阿暄是舍妹,這位確是火火壽姑娘。”
衛暄撅著嘴道:“哥,我們都一年多不見了,你一回來就盯著人家,同我連個招呼都不打。”
衛昭安撫地搭著她肩頭,笑道:“當日是誰死活不肯隨我去釋盧,那時怎不怕見不著我?”
秋隨風歉然道:“對不住,是我太過唐突,忘了場合。”
衛暄忙道:“沒的事,我說笑呢。嫂子身體不好?哥,可是你欺負人家?”
火火壽被她口口聲聲叫著嫂子,雖微有些赧然,倒也不見不自在,笑道:“我出生時早產,從小便愛生病,曾在須彌山碰上個風人大夫得過一副方子,幾乎便好了,只是近年又重犯,並無當年厲害,也無甚大礙。只是你哥先前聽說有個名醫在風都開了館,便非要拉我去瞧瞧,倒是一出來便碰上你們。”
秋隨風眼中一亮,問道:“你們是去守命醫館?”
衛昭點頭道:“姑娘精通醫術,可與守命先生相識?”
秋隨風喜滋滋道:“正想去拜訪請教。大小姐要去求醫,正是來對了,這會兒琅州王……”
秋往事忙拉住她小聲道:“噓,姐姐,人家是偷藏在這兒,不能往外說的。回頭她被抓回琅州嫁人,你就見不著了。”
秋隨風反應過來,忙掩著嘴“唔”了一聲,正想圓話,衛暄卻道:“說的可是琅州王落?不用藏,她如今也在守命醫館,全風都城都知道。”
秋往事吃了一驚,訝道:“啥?誰同你們說的?”
衛暄笑道:“她有個大嘴巴弟弟,與我是鴻鵠館同窗,第一日認識便告訴我了。每回同人說皆神神秘秘地叮囑不可外傳,其實哪用旁人傳,他自己便已傳得滿城皆知了。”
秋往事一擊掌道:“果然,我們才同他見過一面,便什麼都聽他說了,這秘密能守得住才怪!”
秋隨風倒有些擔心,問道:“這還不傳到王家耳朵裡去麼?”
衛暄揮揮手道:“放心吧,王家遍地有藥鋪,訊息靈通得很,想必早已知道了。只是這事既已傳開,趙家自也清楚,王家哪還好意思硬湊。落姐姐別地不去,專跑來風都,本就存的這心思,不然莫非還指望王宿替她守密。哼,落姐姐那麼漂亮,人又好,醫術又高,趙翊那毛蟲眉青蟲眼哪裡高攀得上。”
秋往事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