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幾分慧黠,卻毫不惹人反感,反倒十分親切可喜。她見秋隨風回過頭來,便道:“兩位姐姐是頭一回上風都吧?走錯道啦。”
秋隨風回頭看看,指著路口奔馬標記道:“這不是馬道麼?”
少女使勁招手喚她們過去,說道:“這是跑馬道,得跑起來才行,若是牽馬走,還是在這邊的步道。趁沒人快過來,風都人可多事呢,若叫看見,叫了城吏來,可要罰銀子。”
“又要銀子?”秋往事忙牽著馬拉著秋隨風匆匆穿到對面,不滿道,“怎的恁多規矩,一路過來不知交了多少莫名銀子。”
“還不止呢。”少女笑咪咪道,“馬道上跑馬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否則還得罰。因此有人開了馴馬社,專門租賣馬匹或幫人馴馬。凡那裡頭出來的馬,皆跑得不快不慢恰恰好,若是出了錯,馴馬社幫你繳罰銀。生意可紅火了。”
秋往事咋舌道,“怪道風都城富得流油,這銀子來得忒也容易。”
“風都城規矩是多了些,可住久了便知道,這裡的好處,也是別地比不了的。”少女一拍手道,“好了,我還得趕著出城,兩位慢慢玩,只要小心別犯了規矩,風都還是很能得人喜歡。”
秋隨風忙道了謝,見那少女揮著手蹦蹦跳跳去了。趕了一天路也頗疲乏,看天色暗下,唯恐一步踏錯又要挨罰,便拉著秋往事就近尋了間客棧投宿。秋往事雖仍想四處逛逛,卻也不放心留她一人在這人生地不熟處待著,想著來日方長,便也老老實實跟著進了店。
當夜朦朧間聽得水聲流淌,似是下了雨,第二日倒是天清氣朗,地面也無溼跡,只是“呼呼”地颳著北風,雖不比北地凜冽,到底也有些凍人。秋往事一早就拉著秋隨風上了街,問清了守命醫館的位置,便一路晃盪著往東城逛去。
秋往事一路驚奇,瞧著處處都新鮮,連秋隨風也較平常多了不少話,難得不必秋往事拽便這裡跑跑那裡瞧瞧,興致頗高。走了一程,發覺銜上行人皆齊齊整整貼著步道左沿,只道又有什麼講究,忙也跟著往左去。一過去便發覺腳下暖融融的,似比別處溫熱幾分。秋往事訝異地低頭瞧了半晌,發覺熱意似是來自左邊那條腳印標記的道。那條道較其餘幾條低上尺許,皆以大塊鳳山石鋪成,乾淨得一塵不染,相較邊上青條石鋪的步道,一望而知身價不同。只是如此精良的一條道,卻不知為何空空蕩蕩,見不到一個行人。
秋往事好奇心起,將樞力往地底一透,頓時似被燙著,驚呼一聲直跳起來,叫道:“姐姐,那底下是空的,同炕一樣,生著火呢,怪道熱乎,風都人真捨得使錢!來來,咱們走那裡去。”
說著正要抬腳踩過去,卻被身後一人一把拉住道:“慢慢,姑娘,這道可是交了銀子才讓走的。”
邊上人群也發出一片嗤聲,似是笑她不懂規矩。秋往事懊惱地回過頭,本欲報怨,一眼見到拉住她的那名年輕男子生得十分俊朗好看,笑起來眉目生輝,身量高而勻稱,披著沿海樣式的雪白半肩斜襟裁袖長袍,愈發襯得玉樹臨風,手套與短靴皆是上好雪花皮料,又憑添幾分貴氣。秋往事不免多看了兩眼,怨氣也消了一半,洩氣地收回腳,嘟囔道,“這路修來不就是讓人走的,怎的這又不準,那又要錢。”
“這倒也是難怪。”那俊朗男子笑道,“咱風人在家裡都不愛穿鞋,在外頭卻非穿不可,未免憋屈。這條自在道,便是修來讓人不穿鞋襪光腳在上頭走的,造價可是不菲。像這遇水不滑,又不磨腳的鳳山石,姑娘想必也聽過名頭,尋常家裡能鋪那麼一室半室便足以誇耀,這兒可是貫穿全城十二主道,加起來怕不有上百里。還為保持乾淨,不僅養著幾百號人不分晝夜隨時清掃,更全與鳳尾湖連通,每日夜半中刻便開閘引水,沖洗路道。也只有這時候,自在道可任人隨意行走。到時全城流水相貫,許多人出來夜遊,尤其節慶日子裡,能玩出許多花樣,也是風都一景。姑娘若有興致,不妨趕一晚出來瞧瞧。”
秋往事恍然大悟道:“我說昨晚聽見水聲,今日卻不像下過雨,想來就是這流水貫城。”
那男子十分熱絡,又接著介紹道:“自在道還有一個好處,便是冬暖夏涼。冬天你見識過了,底下燒得火熱,光腳踩著也一點不冷。這個真不能不服,我家裡也不過幾間主屋才有地坑,這裡竟一鋪就是一座城,風都氣派,到底與別處不同。至於夏天,喏,一則這邊上一溜江亭樹遮蔭,一則到時水閘終日半開,道上流水不斷,便像條小溪,舒服著呢。”
秋往事聽得躍躍欲試,問道:“多少錢走一次?看這都沒人走,怕是貴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