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升不知她為何忽然有此一問,微微一怔,仍是答道:“我安排他住在葉公府。”
秋往事點點頭,說道:“好,那我便走一趟葉公府。”說著抬腳便欲出門。
趙景升一愕,忙拉住她,訝道:“夫人要去尋容王?”
“不錯。”秋往事點頭。
趙景升吃了一驚,說道:“夫人此時與他見面,恐不妥當。”
“有何不妥?”秋往事道,“大哥生性猶疑,當初多少決斷都是五哥在替他下,如今反目,他更不信人,行事亦更謹慎。支援永寧與否,這等緊要事他也能拖了又拖,若不是我們存心等他,早已什麼機會都叫他拖過去了!如今永安已有動作,咱們無暇再等,也不能讓他再拖,不去逼他一逼,連咱們都要錯過了。”
趙景升一面飛快盤算著利害,一面道:“就算要去,也不該是夫人,明日一早,若他不來找我,我去找他便是。”
秋往事搖頭道:“他若得了訊息,倒是一定會來,只是你直接同他談,若表現太穩,他難免起疑,若表現稍急,只怕他又得寸進尺趁機要價,來來去去又不知拖到何日,倒不如我去逼他一逼來得乾脆。”
趙景升也知已江一望的謹慎,縱肯入夥也必定開足價碼,留好後路,恐不好相與,只是卻也想不出秋往事能如何做,皺眉問道:“容王確實難纏得很,夫人又要如何逼法?”
“他愛兜圈子,我便要奉陪麼?”秋往事冷哼一聲,“咱們慣著他夠久了,他人在風都,要便要,不要便不要,怎由得他沒完沒了愛想多久想多久?他難纏,我偏不同他纏,今晚他不給個了結,我便給他個了結!”
趙景升一怔,驚異於她的大膽,手下一鬆,已見她風風火火地出門去了。他望著空茫的夜色愣了片刻,不由苦笑,只得連夜召集各方要員,以備萬一。
江一望當日為表誠意,是孤身上風都,除去幾個貼身親衛,其餘守護葉公府的侍衛大多皆是趙景升所派。秋往事帶著李燼之給的令牌,自是不受為難,徑直入府。第二次入葉公府,亦同上一次一般匆忙,並無細細流連的閒暇心境。直到江一望所居的客院外,才有他的親衛上來阻攔。這些親衛與她也皆是舊識,一見之下也不免吃了一驚,登時如臨大敵。秋往事並不硬闖,只讓他們進去通傳。良久才
帶來回音,領她入內。
江一望正與江未然商議衛昭之事,忽聽秋往事來訪,也是大吃一驚,勢必不能不見,便先命江未然回房藏著,略事整理,亮起燈燭,才吩咐帶她進來。
秋往事與他亦有許久未見,乍眼一看幾乎覺得陌生,於他眼中只尋到深藏的戒備,而映在他眼中的自己又何嘗不是一派冷漠。她心下暗歎,卻畢竟覺不出半絲情分,便不拐彎抹角,一進屋便開門見山地說道:“五哥已不在了,大哥想必知道。”
江一望又吃一驚,未料這件遮遮掩掩真真假假繞了許久的事竟叫她如此乾脆地說了出來,震愕之下一時也擺不出合適的表情,只得仰頭笑道:“七妹可是糊塗了,深更半夜地跑來胡說些什麼?”
秋往事面無表情地盯著他,待他止了笑,才冷冷道:“大哥,不,我想稱你容王更合適。我們已走到這一步,再裝什麼兄妹,未免無趣。五哥是死在誰手裡,你當我不知道?若你連這幾分誠意也不願拿出,我怕我會忍不住替他報仇。”
她先前燎邦一仗打得艱苦,回來之後又是奔波不斷,重重重壓之下,看去自顯憔悴,亦逼出一股剛強堅忍的勁來,看在江一望眼中,便似足了陡失依靠之後的內外交困、不堪重負,不待多說,只瞧著她困獸猶鬥般的模樣,便於李燼之之死又多認定了幾分。他一面心下竊喜,一面卻也怕逼急了她,便也肅下面容,說道:“七妹半夜到訪,想必不止為了報喪。”
秋往事見他算是預設,知已成了一半,又道:“王爺夜半不眠,想必也是知道了永安的事。”
江一望不置可否,抬手道:“七妹來意,不妨直說。”
“好,那我便直說。”秋往事道,“五哥雖不在了,他留下的基業不能就此毀去。永安發難,我不能坐以待斃,勢必要予以反擊。只是如今永寧一脈無人統領,雖說五哥已死的訊息一直壓著,可畢竟不是長久之計,北邊那個假貨又不安分,近來已有謠言,不僅風都,永安也有人起了疑心,散亂起來,這才給了衛昭可趁之機。”她微微一頓,抬頭望向江一望,肅容道,“我今日來,是想問問王爺,可有意思與我合作,共掌永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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