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聽江未然顫著細弱的嗓音說道:“那、那是三叔,不是二叔。”
那形似楚頡之人自然便是楚頏,聞言面色微變,乾笑道:“七妹,別開玩笑,你瞧你都把她嚇傻了。”
王宿也是一怔,想起秋往事先前之言,方知其中只怕大有隱情,看看楚頏陰晴不定的面色,不由也冷下了臉,收回刀問道:“未然,你不是說這個是二叔?是父王派你們倆來替七姨的姐姐送行?”
江未然直愣愣看著秋往事,啞聲道:“我、我騙人的。”
王宿皺起眉,瞟一眼楚頏,又問:“是三叔教你這麼說?”
江未然僵硬地搖搖頭,小聲道:“是、是我的主意。”
王宿越發疑惑,還欲再問,秋往事卻滿意地笑笑,道了句:“乖。”收回匕首,拎起她向屋內走去,一面道,“三哥,勞煩你同六哥季姐姐好好解釋解釋。”又回頭向費梓桐打個眼色。
費梓桐會意,橫身攔住欲追上前的王宿,半強迫地拉著他往楚頏走去,笑道:“六將軍放心,那小丫頭精過了頭,收拾收拾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來來,咱們且同三公子尋個地方聊聊。”
秋往事進屋關上門,把江未然往床上一扔,動作雖粗,用力卻細,恰好讓她滾了個跟靠著牆角坐好,雖未受傷,卻愈發受驚,瑟瑟地縮成一團,哭道:“七姨,我再不敢了。”
秋往事伸腳勾過一張竹椅在床邊坐下,好整以暇地問道:“不敢什麼?”
江未然囁嚅著道:“不敢、不敢做次世儲。”
秋往事微微一笑,說道:“這事果然是你鬧出來的。”
江未然不敢耍花槍,垂著眼老實答道:“是我同染姨商量的。”
秋往事漸漸肅下神色,沉聲道:“未然,你或許覺得自己聰明遠過常人,勾心鬥角於你只是戲耍,遊刃有餘,沒準還覺刺激好玩,樂在其中。可你要知道,你如今在做的事關乎多少人的身家性命,更關乎風國興衰沉浮,其間份量,不是你憑鈞天法便能理解。我同五哥也好,裴初也好,臨風公主也好,甚至你父王也好,若說單求富貴榮華,如今所有早已享之不盡,卻仍如此不惜代價地戮力相爭,你以為為的是什麼?無論最初的目的多渺小多狹隘多鄙陋,走到這一步,卻也必有大公無私之處。而你呢?我想你興風作浪必有理由,可不管是什麼理由,也必不值得以天下動盪為代價。你莫瞧我們也翻雲覆雨攪得天下不寧,可我們在做的事與你不同,我們今日犯下的罪孽,來日必定承擔償還,若敗,自是千刀萬剮,無話可說,若勝,也必定為這江山肝腦塗地,耗盡一生,你能麼?你有這打算麼?未然,這遊戲一朝下場,便必要玩足一輩子,你若無此準備,趁早收手,若只是仗著頭腦便想一試身手,那我告訴你,這裡沒人同你玩兒腦子,只有人同你玩兒命。”
江未然睜大了眼呆呆望著她,神色茫然,許久移開視線,低低道:“七姨,我不是好玩,我只是……只是不要父王當皇帝。”
秋往事微微皺眉,問道:“你當日說你不是他親女兒,這話是真的麼?”
江未然點點頭道:“是真的,只是我說父王知道此事,那是騙人的,是怕七姨拿這當把柄,他其實並不知道。”
秋往事訝道:“他若知道,你反他還說得過去;可既然不知,他所有的東西將來自都是要傳給你的,你為何費盡心機拆他的臺?”
江未然抿了抿唇,默然片刻,小聲道:“我騙七姨他知道,除去不想被七姨抓著把柄,也有一半便是怕七姨如此懷疑。”
秋往事皺眉道:“究竟為什麼?”
江未然忽抱著腦袋猛力搖頭,叫道:“他害死我娘,還娶了那討厭的女人,我討厭他,討厭他!”
秋往事一怔,問道:“你說四姐?四姐不是待你挺好,怎麼討厭了?”
江未然閉著眼一逕搖頭,尖叫道:“就是討厭,就是討厭!”
秋往事見她情緒激動,直欲崩潰,雖愈發疑惑,卻也到底不好再逼下去,只得換個話頭道:“罷了,不說這個,先說說你這回究竟打算如何折騰吧。五哥就要復位,容王已經做不了皇帝了,你還不滿意?弄出個次世儲是什麼意思?把三哥弄出來又是什麼意思?”
江未然喘息半晌,脹得通紅的面色才終於漸漸平復,低聲道:“我沒想如何折騰,只是想保命。我知道五叔不會殺父王,可父王見五叔活著,自然立刻便知道我騙了他一路,哪裡會饒過我,因此我要染姨設法立我為次世儲,這樣父王不得不倚重我,我便能想法拿到容府,五叔也得靠我牽制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