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
江欒認得方朔望,頓時如遇救星,喜不自勝,一面猶自止不住抽泣,一面跌跌撞撞奔上前去,似哭似笑地叫道:“方上翕,方上翕!快,快救我們出去,快!”
方朔望扶住他,欠身道:“好,殿下請隨老夫來。”
江欒歡喜地又叫又跳,忙不迭跟著他向外行去。走了幾步,驀地想起衛昭,忙拉住方朔望道:“方上翕,衛卿走不了路,你快去扶他一把。”
方朔望轉過身望著衛昭,默然不語,忽地抬手往江欒頸上一劈。江欒雙眼一瞪,未及驚撥出口便軟軟暈了過去。
衛昭自然知道他此舉是何意義,也不欲多說什麼,只自懷中掏出靈樞,抬起手道:“這個方宗主想必不至拒絕。”
方朔望脫下碧落甲上衣,將江欒扛在肩上,上前接過靈樞。恰在此時,但聽“喀嚓”一聲巨響,頭頂橫樑轟然而斷,連著熊熊火苗與一大片屋瓦劈頭壓下來。方朔望一驚,忙蹲下身撐開碧落甲擋在頭頂。這一擋倒將衛昭也遮在下面,逃過一劫。
衛昭卻並無半分欣喜,塵煙過後,但見眼前明晃晃一片,頭頂最後的遮擋已蕩然無存,抬眼望去便可見到院外望樓上一排箭頭映著火光,森然發亮。他神色絲毫未動,不知是絕望到底還是已沒了反應的力氣,只靜靜閉上眼,等待著亂箭穿心。
方朔望一發覺三人曝於箭矢之下,因深知江一望巴不得江欒一死,不免也有些緊張,雖有碧落甲在手,仍是下意識地讓開幾步,一來明示並無相救之意,二來也免得被“誤殺”於箭下。哪知等了片刻,卻不見半支箭射來,正暗自訝異,忽聽衛昭也在身後冷冷笑道:“連個痛快都不捨得給我,好得很,好得很!我生平放火無數,也該有此一報!”
方朔望微微一震,明白過來他們是想看衛昭活活燒死。他畢竟不是殘忍之輩,雖無意救他,倒也不也不願看他死得如此慘烈,便道:“衛大人若想要個痛快,老夫可以成全。”
哪知衛昭卻搖頭道:“不必。衛昭豈是自求死路的鼠輩,縱無生機,我也必定活到最後一口氣!”
方朔望不由動容,看他片刻,低嘆一聲道:“如此,衛大人走好。來世入我樞教,多修善業吧。”
衛昭輕哼一聲,滿是不屑。
方朔望正欲離去,忽聽他道:“方宗主身上可有繩索?”
方朔望微微一愣,摸出一團瑩白的絲線道:“只有這碧落絲。”
衛昭伸出手道:“方宗主可能相贈?”
方朔望雖不明所以,仍是點點頭,遞到他手中,見他閉著眼不再說話,便扛著江欒,撐開碧落甲擋在身前,穿過火場往外行去。
衛昭待兩人走遠,撐著身後尚餘半截的立柱緩緩站起來,抽開碧落絲,一圈圈繞著柱子將自己緊緊捆縛起來。
江一望見方朔望穿著碧落甲去救人,料得既難阻攔也難狙殺,正盤算對策,卻見殿宇崩塌,令衛昭三人失了遮蔽。弓箭手見有機會,正要放箭,他卻心下一動,想著此番本是打著討伐衛昭的旗號而來,若衛昭死而江欒獲救,勢必沒有理由再對江欒發難。城中局面亦尚不能說盡在掌握,因此若江欒不死,倒不如索性連衛昭也留著。心念一轉,立刻鳴號令人不要放箭。正等著方朔望連衛昭一同救出,哪知他卻只帶著一個江欒便即出來。本以為他是一次帶不了兩人,待救出江欒後會再回去救衛昭,此刻卻見衛昭竟將自己捆了起來,而火勢也迅速侵蝕著他的立足之地,轉眼便順著衣角往上蔓延,眼看已不及相救。他這才領悟方朔望只救江欒一人,並未要救衛昭,不由微微皺眉,正自盤算,卻忽聽底下一片譁然,此起彼伏地叫道:“秋將軍!”他心下一凜,低頭看去,果見秋往事一身風塵,大步而來。
秋往事掛著山上情形,一入城便甩開眾人當先跑來。因一路快馬,山下守軍又已抽調上山,未遇阻攔,因此訊息未到,人已到了。江染與楚頡皆是一陣緊張,雖看衛昭已是無救,不擔心她翻過天來,卻怕她怒極報復,因此皆悄悄地躲了起來,不敢露面。容府兵士卻不知究裡,見了她仍頗熱絡,興奮地嚷道:“秋將軍快看,衛賊就要燒死了,咱們替李將軍報仇了!”
秋往事雖然心急,卻因李燼之在此,並不如何擔心,也知曉衛昭的詐死脫身之計,料想裡頭這人必定是替身的無相士,便笑道:“好,且瞧瞧他的下場。”
江一望一見她出現,心裡便有了決定。既然一時除不掉江欒,至少這誅殺衛昭的功勞不能落到秋往事手裡。而方朔望一改先前不聞不問的預設態度,出手救下江欒,可知樞教仍奉他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