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覺價碼不公,大可不接這交易。”
秋往事忿然瞪他半晌,暗忖原本或許還可暗中穿過顯境,如今他既已知曉,更是難上加難,終究不能硬碰,只能暫且敷衍著,路上再做打算。又想他真入永安,也是朝廷與顯廷間的較量,與她倒未必是弊是利,便道:“你若放心得下北邊,便只管跟著去。”
“北邊我自會安排。”裴節抬手一請道,“那便上路吧。”
秋往事回頭見賀狐修等已跟上來,正欲揮鞭,忽聽一聲尖利的驚呼,回頭一看,但見江未然面色蒼白,神情駭然,在賀狐修懷中拼命掙扎著,似想跳下馬去。她愣了愣,忙上前抱過她,問道:“未然,怎麼了?”
江未然一個勁兒往她懷中縮著,一面扯著馬韁似想驅馬離開,一面驚恐地瞪著裴節尖聲道:“他,他……”
裴節此時才注意到她,也不由愣了愣,面上現出一分尷尬,訝道:“你,你怎麼……”
秋往事這才想起當日在瀘中城江未然曾被裴節劫走,只是從她口中得知當日之事皆出她一手安排,豈會驚恐至此,略一思忖,便知她用意,當下也拍著她背脊安慰道:“未然,別怕,這叔叔今回不是來抓你,是送我們上永安,沒事的,七姨不讓他欺負你。”
江未然聽得裴節要跟上永安,更是一咧嘴,嚎啕大哭起來,一時間涕泗滂沱,直瞧得秋往事歎為觀止。
裴節當日劫了這樣一個小丫頭為質出逃,也頗覺不光彩,伸手想去摸她,柔聲道:“你、你別哭,我……”
江未然見他伸過手來,尖叫著往秋往事懷中鑽去,哭道:“七姨,趕他走,趕他走!”
裴節僵在一旁,轉頭問秋往事道:“她怎會同你在一起?”
秋往事一面煞有介事地哄著江未然,一面敷衍地答道:“一言難盡,總之她現在沒處去,只能隨我上永安。”說著回頭鄙夷地瞪他一眼道,“她就算是大哥的女兒,到底不過是個娃娃,你倒是對她做了些什麼,讓她如此害怕?”
裴節漲紅了臉,連連搖頭道:“我當真什麼也沒做,一路揹著她,除了少吃少喝,那也是沒辦法,其他沒把她怎麼著。”
秋往事冷哼道:“她才多大的孩子,經得起你這麼折騰麼,瞧瞧嚇成啥樣,當日回來之後也悶了好久不出聲,好容易好些了出來散心,偏偏又撞上你。”
裴節陪著笑臉勸慰半晌,她卻只是哭個不住,直至聲嘶力竭,一抽一抽地幾乎似要暈去。裴節被她哭得天昏地暗,又覺歉疚,又是尷尬,無計可施之下,只得掏出一塊令牌拋過,說道:“罷了罷了,我這就走,你拿著這個可過關。”
秋往事接過令牌,心下大喜,面上卻漫不經心地問道:“你想清楚了,當真不跟去?”
裴節想了想道:“我另派別人去,你只管自己走,自會有人追上。我會快馬傳書,只有指定關卡會放你過去,你須按時限依次過關,不能亂跑,若失了行蹤,可不要怪我派兵搜捕。”
秋往事聽得雖限制頗嚴,到底好過他親自跟隨,便點頭應下,與他商定了行走路線,即領人往水塘邊飲馬歇息,預備索性過一夜再走。裴節則獨自先走一步,往樞關而去。
到得湖邊,秋往事裝作要哄江未然,領著她離了眾人單獨尋個坐下,瞧瞧四下無人,拍著她笑道:“好了,別哭了。”
江未然倒不似先前哭出來時得心應手,又抽噎了半晌才漸漸止住。秋往事見她面紅眼腫,髮鬢凌亂,氣息急促,顯然哭了一場也甚是疲憊,便撫著她背脊,開啟水囊遞過道:“辛苦你了。”
江未然喝了兩口水,漸漸平下氣息,抬手抹去淚痕,仍是一聲不出。秋往事見她似真有些低落,便笑道:“可是太入戲了?你這小鬼倒真能演,這許多眼淚說掉就掉。”
江未然走到水塘邊掬水洗臉,喘息片刻,似是定下了神,忽勾起一絲諷笑,低聲道:“掉兩滴淚有什麼難,這可是我存命的本事。”
秋往事愣了愣,聽她語氣悽楚,便問:“怎麼了?”
江未然走到一邊坐下,卻不與她挨著,神情淡淡的,甩甩頭道:“沒事,小時候如此慣了,沒什麼難。”
秋往事聽她那日說並非江一望江栩親生便知她幼年必頗有曲折,此時愈覺疑惑,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怎麼會成了大哥的女兒?”
江未然低頭不語,直到秋往事以為她不會回答,才低聲道:“孃的親生女兒三歲時便染病死了,我是她自慈濟堂中抱走。她說那日她送死去的女兒去慈濟堂落葬,恰好見到我在哭,哭起來的樣子像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