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愣了一愣,方反應過來,未及應對,已聽得李燼之高聲朗笑道:“多謝周將軍相助,此番首功是將軍的。”
蕭轍莫名其妙中了一箭,抬頭便見周齊正持弓遙遙望著自己,又聽得李燼之如此一說,如何不怒,一時睚眥欲裂,反手拔箭指著周齊怒叱道:“好啊,周齊你這狗孃養的竟敢通敵作亂,老子今日與你拼了!”當下也不管李燼之,只招呼屬下道,“兄弟們,替我殺了這背信棄義的狗雜種!“
周齊眼見自己一箭竟射中了蕭轍,雖大覺愕然,卻也猜不到是秋往事做了手腳,只道是一時手滑。忽聽得李燼之出口誣陷,未及辯駁,蕭轍便已氣勢洶洶殺了過來,竟比對著李燼之還要狠上三分。
周齊心念電轉,情知此時狀況混亂,已是百口莫辯,蕭轍與他嫌隙本深,再加上今日之事,回去後定是向裴初百般誣賴;裴初素來重義,最見不得屬下對不住自家兄弟,屆時自己絕無善果。他如此一番盤算,知今日絕難善了,索性將心一橫,大聲道:“老子便是反了怎的?!李將軍可要記得今日之言!”竟是臨陣投敵了。
蕭轍軍與周齊軍間本就氣氛火暴,一觸即發,此時忽生變故,哪裡還控制得住,當下不待主帥招呼便已鏗鏗鏘鏘撕殺起來,李燼之等倒被冷落在一旁無人理會。
李燼之掏出一塊令牌命傳令兵速去腰口將伏在那裡的主力部隊火速招來,隨即便招呼眾人與周齊軍一前一後夾擊蕭轍。
蕭轍腹背受敵,眼看不支,正好那三萬步兵趕到,見主帥被圍,不及辨明情況,便也稀裡糊塗加入戰團,反過來圍住周齊與李燼之等人。
李燼之等一時陷入苦戰,只能緊守陣腳,苦苦撐持等待援兵。蕭轍軍也早已殺紅了眼,兩方不相讓,死死咬住,接戰線處便似翻攪著一柄鋒利無匹的巨刃,人一靠上去便免不了血肉四濺,不片刻便已是屍橫遍野。
所幸過不多久,周齊主力與李軍援兵便先後趕到,情勢登時逆轉。蕭轍軍以寡敵眾,陷入重圍,被李燼之等內外夾擊之下勉強撐了一刻便潰敗下去。李燼之命屬下開啟一個缺口,放蕭轍向北面大營逃去,自己率眾銜尾而追,趁勢大破蕭轍營寨;又會合了周齊營中的兩萬人馬,此番便再不客氣,窮追猛打,盡殲蕭轍殘兵,蕭轍本人也終被周齊一箭射死。
至此李軍大勝,帶著周齊的五萬人馬一道,凱旋而回。
當晚李軍營中大宴,犒賞一眾將士,前日釋盧百姓送來的牛羊美酒皆被抬了出來,堆在練兵場正中任人自取。周齊與一眾副將也皆受邀入城赴宴,麾下五萬人馬駐在城外,自也有人送去餚饌犒勞。
李燼之與王宿雖皆受了些輕傷,所幸並無大礙,也與眾人一道圍著篝火而坐。李燼之平日雖不苟言笑,此時倒也百無禁忌,任一眾將士灌酒刁難,皆是來者不拒,一一接下,場中氣氛熱絡,鬨笑嬉鬧之聲隨處不絕。倒是王宿不似平日般活躍,坐在一旁雖也與眾人有說有笑,卻始終不吃不喝。李燼之見他如此,暗暗好笑,過來圈著他肩膀坐下,遞了一大盤炙牛腰到他面前道:“軍中規矩,你也非不知,這又鬧的什麼彆扭。”
王宿接過牛肉放到一邊,神色憊怠,懶懶道:“往事一個人守著城門,我這做哥哥的不過陪陪她罷了,幾曾鬧什麼彆扭了。”
李燼之見他不吃,便端回那盤牛肉自己吃起來,一面道:“臨行之前我特意關照過往事退入腰口之前不可傷了敵方主將,結果她還是臨陣妄動,犯了軍紀,念在結果不壞,這已是輕罰了,我也早遣人送了吃喝過去,你又何必如此。”
王宿終於轉過身來,皺眉道:“她這情況特殊,當時混亂之中,她能把握如此良機實屬難得,分明便是首功,豈可以臨陣妄動論處。”
“若非如此,我又豈止罰她守一夜城門而已。”李燼之倒似興致頗高,時時遙敬周圍軍士一杯,“她確是天生的戰士,臨陣機變,遠過常人,但身為軍士,豈可罔顧事前安排,如此亂來。當時情況,若各方協調有一處不如意,咱們五百人全軍覆沒也非怪事。何況此風不可長,屆時人人皆自以為是有樣學樣,亂陣之中只想著尋機立功,卻又要我如何帶兵?”
“可你如此豈非打壓有才之士。”王宿仍是不滿,“她如此身手,若非不欲埋沒又何必隨我們下山,還不若在須彌山上安安穩穩待著呢。”
“阿宿你太感情用事了。”李燼之斟一杯酒,硬塞到王宿手裡,“她是可造之才,正因如此才更須磨練。她這恃藝妄動的毛病已是根深蒂固,此前攻當門關時也是如此。此習非改不可,軍陣之中終以配合為上,單憑一己之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