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2 / 4)

經清明、景洲,自涼洲南部匯入宿海,蜿蜒萬里有餘,沿途風光瑰麗,或明秀,或雄奇,或旖旎,或磊落,處處皆是勝景,而尤以出月嶺一段的三灘五峽最富盛名。琅江在此穿山而過,兩岸枯木蕭蕭,怪石磊磊,時見千仞巖壁逼面而來,一線江水時續時絕般穿流其間,愈逼仄處,愈是激昂澎湃,直讓人覺得兩側萬鈞巨巖,竟是叫這晝夜奔騰的江水生生劈開的一般。秋往事站在船頭,只覺天高雲渺,山雄水奇,又見身邊的李燼之被江風吹得衣袂飛揚,更顯得風神清朗,英氣逼人,一時襟懷大暢,朗聲道:“難怪此處被稱為極川,當日始帝風臨遠行軍至此,曾嘆曰‘天下山川形勝,至此極矣!’如今一見,果真名下無虛。我本還想著來日隨容軍順流而下,打至此處時也來這般嘆上一聲,豈知竟獨自先來了。”

李燼之閒閒地半撐半靠著船頭護欄,眼中卻是神光湛然,輕笑道:“你幾時也學得阿宿一般口氣比天大。此處險要,將來當真西下,只怕還有一番艱難,好在咱們是順流,始終佔著地利,如今又有衛昭站在咱們一邊,這西南一方,可說是暫且無憂了。”

秋往事轉身倚著護欄坐下,仰頭看著他,猶豫片刻,方吞吞吐吐地問道:“五哥,衛昭他、他當真如外間傳言的這般罪大惡極麼?我瞧他挺好的,真看不出哪裡像個奸臣。何況他如此好騙,連我都鬥不過,當真有那本事翻雲覆雨?”

“他並非好騙。”李燼之也坐下身來,搖頭道,“他當日等於親手害了自己妹妹,多年來積鬱心中,如今終於有了線索,自是希望能找到真人,一償所憾。他本就一心希望你是真的,你略一配合,他自然便就信了。”

秋往事隨手拖過甲板上一捆繩索一個一個打著結,輕嘆一聲道:“他對妹妹倒是真心,花了這般代價尋到了人,我只說了一句要留在容府,他也便立刻答應了。他不過就是受了腐刑,用得著這般自卑麼?我若真是何小竹,只怕便認了他了。”

李燼之拉過她手中繩索跟著將結一個一個解開,暗瞟她一眼道:“你將小竹的靈樞留給他,已算仁至義盡了。衛昭以一己私憤,攪得天下大亂,便高旭造下的孽也不能同他比,多少人恨不能拆其骨食其肉。他不願認他妹妹,自卑故是原因之一,更多的還是因為結仇過多,怕終究連累了你。你單看他竟能把你託付給容府,便可知他在這世上,當真是沒有什麼可信任之人了。”

秋往事聽他如此一說,這才驀地省起他家正是覆滅於風都之亂中,不由一怔,喃喃道:“對不起,我……”

李燼之隨意一笑,揮手道:“你不必介意,我若當真心存芥蒂,大哥根本便不會讓我來,衛昭也不會安心讓你隨我回去。生逢亂世,誰身上又沒有一段血仇,當著這大好江山在前,若連些許身世都放不下,又稱什麼男兒丈夫。”

秋往事心中微有所觸,抬手撫著眉心,低嘆道:“五哥好氣魄,我自問若遇上孫乾,絕不能如你這般自若。”

李燼之側頭若有所思地看著她,見她神情淡遠,面色如常,卻偏似能清晰地見到綿綿不絕的哀傷一絲一縷地自眉梢眼角滲出,直沁得自己心中亦是一沉。他微一恍惚,幾乎便要告訴她即望山之變的真像,動了動唇卻終是忍了下來,別開眼神道:“衛昭又何嘗不是可憐之人,他若非無端受災,如今多半也不過王府中一個尋常小吏,究竟何者為因,何者為果,又有誰說得清呢。”

秋往事側頭覷著她,輕咬著嘴唇,似是欲言又止。李燼之見狀微微一笑,點頭道:“我會盡力。”

秋往事一驚,訝道:“你知道我想說什麼?”

“你這點心思還不易猜麼?”李燼之微一挑眉,面上盡是瞭然之色,“你是想問我,若我們真有得天下的一日,能否放衛昭一條生路,可對?”

秋往事見他一副瞧透了自己的模樣,大不服氣,偏偏又被他說個正著,只得不情願地點點頭。

李燼之卻似若有所思,定定地沉默半晌,方緩緩道:“將來情勢,實是殊難逆料,衛昭如此身份,大哥若得勢,未必能容得他,我如今能應承你的,也不過‘盡力’二字了。”

秋往事也知此事強人所難,本不指望他能答應,聞言已覺喜出望外,笑逐顏開道:“多謝五哥,五哥果是好人。”

李燼之微微一笑,仰頭望著天空,似是出了神。天色是冬日特有的青灰,說不清是陰是晴;淡金色的太陽懸在天頂,本因刺目的光芒被層層浮雲濾得綿軟無力,只餘那亮晃晃的一輪,乍看似觸手可及般的清晰,望久了卻偏又生出鏡花水月般的恍惚。他抬手向天,看著那輪亦真亦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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