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南人也整得出這等烈性之物。”
秋往事眉梢一揚,一面替他斟酒一面淡淡道:“南人烈性,相信將軍今後會有所體會。”
盧烈洲仰頭大笑,響遏行雲,驀地笑聲一收,眼中寒芒一閃道:“好,那我也便不磨嘰了。我家少主日前南下做客,承蒙貴府招待,如今便不勞相送了,我自接他回去便了。”
“將軍客氣了。”秋往事情知今日恐難善了,一面暗自戒備,一面不動聲色地道,“裴公子遠道而來,我等招待不周,送他回去也算聊盡地主之宜。將軍若不嫌棄,倒不妨與我們一同北上,路上也好有個照應,免得同各地容軍起了誤會,衝撞了將軍,倒是我們的不是了。”
盧烈洲大笑道:“若真起了誤會,只怕會是我衝撞了貴府。我瞧你也是爽快人,便不必廢話了。今日我既來了,總不能便這麼回去,咱們是好見好散還是玩點兒硬的,你便自己定奪吧。”
他語畢自顧自大口喝酒、大筷夾菜,似是渾沒將滿船士兵放在心上。秋往事卻能覺出冷肅的殺意在他周圍不斷凝聚,漸濃漸厚,卻絕不外洩半分。壓力排山倒海而來,她沉沉地穩著呼吸,心跳卻仍自發地加快了速度,收縮間似帶著莫名的戰慄,彷彿懸身萬仞絕壁之上,恐懼到了絕處卻反生出了興奮,激起陣陣酥麻躥過全身,觸覺也隨之異常清晰起來。九枚鳳翎中不自覺地注滿了樞力,幾乎忍不住要破袖而出。她暗吸一口氣,略垂下眼,勉力斂住滿滿的殺機,平靜地道:“將軍既有此興致,我總也不能教將軍失望。”
“丫頭倒沉得住氣。”盧烈洲見未能迫她出手,倒頗覺訝異,行止間卻仍是一派輕鬆自若,並無半分緊繃,唯有眼神倏地變冷,登時渾身鬚髮都似透出了鋒銳之意,“你頂了葉公之女的名頭,卻未必頂得了他的能耐。三品天樞?你記著了,咱們生死場上拿血拿命磨出來的功夫,不是風樞這等精貴玩意兒能比的。”
語聲未落,他猛地抬膝一撞,整張桌子騰地掀起,帶著滿桌杯盤酒菜鋪天蓋地向秋往事撞去。秋往事未及站起便雙腿一彈躍了出去,卻是不退反進,向右前側滴溜溜一轉,堪堪擦著桌沿而過,腳下立足未定,四枚鳳翎已疾電般往盧烈洲眼喉心口等處射去。盧烈洲仍是安坐不動,對著撲面而來的利刃看也不曾多看一眼,揮起寬大的左袖輕描淡寫地一拂一卷,隨即向下一甩,四枚鳳翎便齊齊被他捲入袖中,奪奪地在他腳邊釘作一排。與此同時,他右掌橫拍而出,劃過一個半圓正擊中猶在半空的桌子。只聽“砰”一聲巨響,堅實的沉木桌竟被他一劈之力震得片片碎裂,連帶著杯盤碗碟亦被撞得粉碎。滿天的碎片在他右袖揮出的勁風中倏地轉向,盡數向咫尺之外的秋往事劈頭蓋臉地砸去。
恰在此時,秋往事身形忽似微微一頓,腳底略見踉蹌,眼看便要被刺得體無完膚,那上百的碎片卻忽在空中詭異地變了軌跡,似長了眼睛般向左向右向上,偏偏繞開了她的身體四下散射而去,倒是誤傷了不少欲衝上前來的飛隼隊戰士。碎片雨點般嘩啦啦落下,甫一墜地,倏地又騰空而起,以比先前更猛的勢子自四面八方齊向盧烈洲射去。盧烈洲“噫”了一聲,眉梢一挑,終於站起,雙手猛地向外一劃,袖風起處,密密層層的碎片登時裂開一個缺口,他向前一躍,便自這缺口中疾射而出,合身撲向秋往事。方衝得兩步,眼前銀光閃動,又是四枚鳳翎射到,盧烈洲仍是揮袖便卷。秋往事這回雖有了準備,奈何他動作太快,勁力又猛,仍是被他卷個正著,總算趕在被甩出去之前鋒刃一橫,順著他揮袖之勢“嗤嗤”地劃破袖子鑽了出來,也仍是被勁風帶得一陣晃盪,彼此撞得“叮噹”亂響。盧烈洲趁著空當正欲欺近,周圍兵士卻也已在這一停頓間擁了上來,數十把明晃晃的長刀“鏗鏗”齊指向他。
盧烈洲剎住步子,看了看後退幾步站定的秋往事,情知叫她緩過一口氣來,再要拿下只怕已是不易,便也不再動手,收了勢子拂袖笑道:“你倒有幾分能耐,天下能與我過上幾招的人不多,難怪江一望會認了你這無名無姓的丫頭做妹妹。”
秋往事面色略白,眉目間仍帶著冷意,淡淡道:“我的武藝確是不及將軍,卻也並不是什麼沒沾過血的精貴玩意兒。將軍固能殺我,可若想生擒,只怕也是不能。”
“不錯,生擒你只怕是需費些周章。”盧烈洲並不否認,眼中凌厲之色卻未減分毫,嘴角微微一勾道,“我本想拿你換阿節,如今看來,倒是拿這整船人的命來換更省事些了。”
秋往事心中一動,未及反應,已聽盧烈洲“啪啪”擊掌三聲,忙衝到舷邊向下看去,只見其中一艘小艇上的大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