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無論如何都得帶你同上永安了。說什麼宿叔叔疼你,我瞧你是一早算計好了吧。”
江未然抿嘴笑著不說話,雙眼閃閃的頗見得意之態。幾人正說笑間,忽一陣涼風颳過,帶落幾道雨絲。秋往事面色一變,愁眉苦臉地抬頭望天,正欲轉身往觀陽院內行去,卻忽聽方定楚道:“阿宿說你聽不得打雷?我倒可帶你去個地方。”
秋往事訝然望著她,問道:“你以前曾來過這兒?”
方定楚搖搖頭,領著眾人向內走去,一面道:“你可聽過隔世堂?那是樞院供人閉關修煉之所,不是地窖便是山洞,與世隔絕,全不聞外間喧擾,雖嚴禁閒雜人等入內,但我品級猶在此間司院之上,帶你進去應無問題,只是要勞阿宿帶未然在外等等了。”
秋往事大喜,眼見風雨愈疾,電光閃閃,忙催著方定楚問過此間司院同意,便隨她穿過層層殿堂,徑往後山深處行去。
此間隔世堂鑿于山腹之中,半是天然洞穴,半是人工開鑿,曲曲折折分作數間,倒也頗具規模。裡面除收著各類書冊典籍、前人遺物外,尚屯著大堆大堆的整段碧落木,以供民間之用。
洞內一片寂靜,果不聞外間風雨之聲。洞壁上點著長明燈,火光幽暗而平和;鼻間縈繞著古木清香與書卷墨香,讓人的心也為之一靜。最深處是一個高敞的空洞,闊約十丈,一片空寂。洞頂處有縷縷山水緩緩滲出,點點滴下,在洞底積作幽深的一潭,一圈一圈泛著規則勻稱的波紋,穩定得讓人想起永恆。洞壁上刻著疏疏密密的字跡圖樣,除卻各式神像外,多是前人的修煉心得。洞中央立著一座通體純白的碧落女神像,雕刻樸拙、刀痕深淺剛柔不一,似並非出自一人之手,形態樣貌卻異樣傳神,衣帶飄拂、面目宛然,彷彿隨時會步下神壇、嫣然語笑。
秋往事怔怔地望著神像,驀地就出了神,那半開半闔的雙眼竟似能透過虛空直視人心。周圍的一切彷彿驀然遠去,卻偏又格外清晰,彷彿越過雙眼,歷歷直印心底。她只覺渾身輕得似能飄起,彷彿忽然開了混沌,天地的脈絡陡地清明起來,一呼一吸盡在指掌之間,彷彿只要揭開最後一層薄膜,便能切切實實地探手觸及。便在此時,耳際忽似雷聲大作,眉間一痛,人便忽似自半空墜下,陡然驚醒過來。
眼前一片模糊,過了許久才漸漸明晰起來。秋往事這才覺得魂魄回了體,四下一望,但見石洞仍是石洞,水潭仍是水潭,神像仍是神像,自己也仍是自己。可她卻隱約覺得似有什麼不一樣了,偏偏這異樣的感覺渺遠得如在天邊,無可捉摸。
正自出神,忽聞方定楚輕嘆一聲道:“可惜。”
秋往事驀然驚醒,見她若有所思地站在水潭邊,便上前往潭中一看,不覺也吃了一驚。只見潭水波紋粼粼,起伏不住,似被清風吹拂著一般。秋往事心中一動,脫口問道:“這是我?”
方定楚神情一片嚴肅,點頭道:“是你,你幾乎便能御水了。”
秋往事饒是略有所覺,仍不免吃了一驚,心念動處,樞力立刻滲入土地,向潭水中透去。觸及水土交接之處,一陣冰寒的溼潤之感透體而來,沁得全身一片清涼。她一陣狂喜,幾乎叫出聲來,樞力更進一步,輕輕穿過本應隔在水面牢不可破的壁障,自如地滲入水中,隨心傳遞,無所拘礙。
秋往事喜不自禁,又跳又嚷,卻又忽地靜了下來,皺眉望著恢復平靜的水面出神。她的樞力雖仍在水中四下攪擾,卻似無法掀動半絲波紋。她沉下心來,集中心念繼續嘗試,可任是將樞力源源不斷地注入水中左穿右插,卻也始終只能觸控,無力操控。折騰了半晌仍是一無進展,她終只能悶悶地嘆一口氣,懊惱地一甩手道:“還是不行,只差那麼一點。”
方定楚也滿面惋惜,跟著嘆道:“不錯,你距二品已不過一步之遙,是什麼阻了你?”
秋往事垂下眼,撫著眉心不說話。良久,她忽地抬起頭來,定定望著方定楚道:“二嫂,這神像是怎麼回事?你為何帶我來這兒?”
方定楚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甩了甩袖,踱到神像之前出神地望著。秋往事也不出聲,只靜靜等著。洞內只聞“嘀嗒、嘀嗒”的水聲。許久,方定楚才緩緩開口道:“往事,你可願入樞教?”
秋往事一愕,微蹙起眉望著她。方定楚也不待她回答,指了指洞頂,徑自說道:“凡隔世堂,必建於碧落林下,滲入洞中的山水經碧落樹根層層過濾,盡去雜垢,不染凡塵,其質可比九天落河之水。因此洞中靈氣充盈,最有益於樞術修行,你想必已有所感覺。”
秋往事點點頭,自入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