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流轉在他臉上的目光,定在他乾燥脫皮的唇瓣上。拿來開水,以棉花棒沾著,不斷點拭滋潤他的唇。沉睡中的他似乎很乾渴,不斷的抿唇,吸收唇上的水液。他很不舒服吧?但他甚至連低吟也沒有,就靜靜的睡著。
這唇,在前天吻上她時,溫潤柔軟、色澤美麗。可現在,被過度缺水折騰得蒼白脫皮,一塊一塊的硬皮凝結在上頭,很醜、很不可口……
她的手指悄悄點觸著他的唇,然後又轉而撫回自己的唇。她以為那個吻已經被她拋諸在腦後,只記得被侵犯的憤怒,為了留待報復。可是,她記得,記得那是一記很輕的吻,傳遞著她不熟悉的情意:而他的眼神卻非常的凝重,帶著點憂傷……
“李從謹……”她低下頭,不知道自己低頭幹嘛,就像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一直低喚他的名字。但她的身體知道,因為在沒有經大腦同意之下,她已經將自己的唇輕輕印在那兩片有些扎人的唇瓣上……
前天晚上,他不經她同意的吻了她,現世報,還得快。今晚,她當然也不經他同意的吻回去……
她告訴自己這是在報復。
畢竟年輕,在家裡休息個兩天,身體就好得差不多了。
不過為了讓病體徹底痊癒,李從謹還是聽從醫生的吩咐,儘量多休息。所以他每天只去公司轉一下,處理一些重要的事,其它可以下放給下屬做的,就下放;不能放的,就先擱置,等他腦袋可以回到精打細算的狀態再說。
這幾天算是他進入職場四年多來最輕鬆的時刻了。雖然他對生活沒有什麼追求,習慣按部就班的過日子,但偶爾過過這種無所事事的日子也不錯,就當是度假。不必固定早上八點半進公司,不必在下班之後仍然留在公司忙碌,即使回家了,還是得在書房跟一堆數字戰鬥。他其實不討厭忙碌的生活,所以這種閒散的日子只可以是偶一為之。
何況,也該趁此機會找奉姎好好談一談了。雖然奉姎似乎不想現在談,因為她總是很忙很忙,如非必要,否則不會出現在他面前。而每次出現,待的時間比曇花的花期還短,讓他連張嘴的動作都來不及準備,她就消失了。
現在是早上九點,多年來他已經習慣早起,即使生病精神不濟,頂多睡到八點,就再也睡不下去,只好起來。
他已經用過早餐,奉姎特地為他煮了養生粥品,他就算再怎麼沒胃口,也會逼自己努力吃下。他想這粥品一定很美味,但可惜的是每次他感冒時,味覺都會變得很遲頓,只能簡單的分辨甜鹹苦這三種味道,至於好不好吃、美不美味等等關於食的質感問題,他無從答起,因為真的吃不出來。
吃完早餐之後,奉姎當然又不在了,他也不急於找她。跟柔柔玩了一會兒,而向來躲在房裡的敏敏也難得的在吃完早餐之後沒有回房,靜靜的坐在他身邊,玩著自己的手指頭。他知道她在陪他,可是生性內向又被憂鬱症所苦的她,完全想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跟他說,只能垂著臉坐在一旁,像被罰坐似的。
他笑了笑,跟她說了些話,當然是他說,她聽。說的都是些生活瑣事,話題繞在柔柔身上,這樣敏敏才不會感到壓力,她恐懼別人談她。然後有些訝異的發現即使食量仍然巨大,可是敏敏卻是有些瘦了。
這是怎麼回事呢?
而,清晨七半點進家門的凱琳,趕上了吃早餐,還是毒言毒語的在餐桌上攻擊奉姎的作品,但,李從謹發現,凱琳吃得還真不少,而且,她的臉,有點圓了,竟然胖了些!
這個減肥狂人怎麼可能胖?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李從謹發現自己對這個家庭裡發生的事一無所知,於是趁著生病在家休息的機會,他決定好好的觀察。
所以現在他站在三樓書房的窗邊,朝下面看著。書房的窗戶面對著廚房外邊的小庭院。這片原本空置著的小庭院被奉姎栽植了一哇哇的香草、蔥、蒜、空心菜等,儼然成為一座菜園。被凱琳譏諷奉姎企圖將這幢美式洋房毀成農舍。
他看到了奉姎正在菜園裡除草,這不意外,只要他不在的地方,她都無處不在。不過,他同時也看到了敏敏居然提了一桶水在澆菜!那個最近已經很少哭的邱保姆則帶著柔柔坐在香草叢旁的一塊有涼蔭的地方畫圖。
敏敏……幾時開始走出自己的象牙塔了呢?居然願意出來與人互動了?
而奉姎,是怎麼做到的?她做了什麼?李從謹非常好奇,可是……
奉姎……
他跟她之間,發生了那樣的事,原本應該要有更激烈的後續動作的——比如他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