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年輕的亡魂,會不會在冥冥中幫助著他們?
在偵察兵看來,越是常人感到可怕的環境可越是他們的最愛。對鬼神的敬畏並沒有像對死亡的恐懼那樣來得強烈,這句話是真的。
由於周圍什麼也看不見,趕上了前面的人後,跟著營長這個主心骨,向前進此時的心裡輕鬆多了。他跟捕俘二組的人斷後,走了一程,他停下來叫保持好距離,千萬別跟丟了,而後繼續往前,去找營長。
大家成一條線,間距幾乎不到一米,後面的都是聽著前面的細微的腳步聲和草叢的觸動聲,藉以跟著走。向前進從旁邊往前過到第八個人的身邊時,他感覺到營長就在身邊了,於是低低的叫了一聲:“營長!”
營長被他嚇了一跳,站出佇列,停下來問什麼事。向前進也站住了,低聲回答道:“營長,我擔心前面的路上會有伏擊,或者踩上地雷什麼的。要不要等我們往前去探路,給出了安全訊號後大家再走?”
營長突然間也醒悟過來,說道:“你說得對。前面是敵人的活動區域,大路上很可能會用地雷之類的進行晚間封鎖。喂!前面的停下來!後面的保持距離,儘量拉開一點!”
一些人半蹲了下來,營長說:“我們這樣是很不安全,那就這麼辦,你依舊帶著滲透組的人往前探路,到了溪流邊以後,尤其要注意地雷這東西。地圖上他們沒有探明雷場,我們可不能馬虎,大意不得。”
這樣一來,速度就慢了,大家差不多花費了兩個鐘頭的時間才真正進入到山裡。值得慶幸的是,這保證了行進路線上的充分安全。
進山後,山裡陰森,夜蟲唧唧悽悽的聲音顯得很冷清,貓頭鷹在夜間的響動也很特別,聽起來有一種危機四伏的恐懼。
山裡叢林中的能見度太差了,營長每走一陣就得要躲進雨衣裡用手電筒來看指北針。
大家無聲無息地在林連走帶爬,用去了四五個鐘頭。
天擦亮
,熱帶雨林獨具恐怖特色的高山地晚間淡去,大家鬆了口氣。能見度依然不好,眼前白霧如昨天般茫茫一片,沒有什麼改變,除了高地的輪廓其餘的什麼也看不清。
向前進趴在草間,由於夜裡很冷,趴得兩腳都要失去了知覺,現在爬了好幾米仍還沒有緩過來。
剛才看到天終於亮了,而前面的敵情卻還沒有摸清,他不免心中焦慮萬分。昨夜耽擱的時間太多了,他們一共在途中探出了兩個雷區,經過了一個駐兵點。
此時滲透組的戰友在他臥著的地方後面一點那快很大的石頭旁,那塊石頭凸出地面的部分幾乎要佔去了整個結合部,他剛才沿著右邊爬過來時,看到那上面有被炮彈爆炸崩落剝離的碎石,一些散佈在周圍的草叢裡。
他回過頭去,看到武安邦正從石頭後面探出頭來,於是用手勢叫大家繼續原地待命,不要亂動。而後自己又在草叢中悄悄爬動了幾下身子,儘量減輕草葉的嘩啦聲,往前挪動,向著一叢灌木接近。
他爬行得很慢,很小心,頭不時抬起,期望著眼睛能儘量透過草叢和灌木叢往兩邊和前方看。由於不敢確定敵人會不會早起巡邏或著是有暗哨之類,他爬一陣就停下來聽一陣動靜。
這樣爬行,遠比做賊的要小心多了,也困難多了。他只能是這般一點一點的蠕動,像是一隻吃飽了的慵懶的蟲子,是那種毛毛蟲或者渾身白的長肢節類。
他的進度是以厘米來計算的,有時候要快一點,這得要藉著風吹草動的聲音作掩護。
時間在不停的逝去,他也在一厘米一厘米的往前進。
終於近了,那叢山谷間的灌木越來越近,直逼眼前。
山谷間的草葉上露水太大,由於覺得雨衣穿著礙事,他早已脫下來放進了揹包裡。現在這樣在草叢裡爬,渾身已經溼透,左手臂上衣袖變了色彩,一瞥眼間只看到綠色很深。
爬行中他注意看到自己左手背和指頭面板已起了皺,一片烏青,有些地方還泛著蒼白。右手似乎要好些,但溼漉漉的,槍在手裡,感覺不是很好。
一個優秀的戰士,他手中的槍是用來殺死敵人並保護他自己的。然而開槍殺人,射擊是要講感覺的,尤其是在緊張關鍵的時刻,遭遇或突然在近距離看到敵人時起手一火,打得準打不準,講的就是個感覺。
現在他覺得兩手臂膊缺乏活動,瞬間起手開槍時的那種靈活的感覺一點都還找不到。
這裡兩山結合部的地面上散佈著彈坑,不過泥土已經不新鮮了,估計得有好幾個月的樣子了吧。彈坑裡隱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