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抽出來,索菲婭悽苦地笑了一笑。
“我們不能打仗!”瓦西里·瓦西裡耶維奇痛苦地嚷道。“我們沒有合適的軍隊,也沒有錢。噢!我那偉大的計劃!完全落空了!有誰賞識這些計劃?有誰瞭解這些計劃?天哪,只要給我三年,沒有戰爭就好啦!”
他絕望地擺了擺那花邊袖管裡的手……說話也好,勸導也好,拒絕也好,反正全沒有用。
索菲婭整個冬天都在召集貴族民軍。
要那些貴族地主離開他們的村子,這可真不容易。總司令瓦西里·瓦西裡耶維奇·戈利琴發出嚴厲的命令來威脅他們。而地主們卻還是不慌不忙地從他們暖和的炕床上爬下來。
“好一個心血來潮的念頭——要打克里米亞!謝天謝地,我們跟可汗已經訂下了永久的和約。我們納給他的貢品也不能算難以負擔,幹嘛又要平白無故地給貴族添麻煩?這是戈利琴家的事啊——他們要靠別人的勞動來獵取自己的榮譽。”
他們找出種種的藉口:害病啦,或是太窮啦,或是人根本不在啦。有的還故意搞惡作劇——一個冬天,有人為設法逃避遠征,便穿上黑衣服,叫士兵們也穿上黑衣服,自己騎上黑馬,像從墳墓裡爬出來的一般,趕到軍營裡,把大家嚇了個半死。
“準有倒黴事兒。”團隊裡傳開了這樣的流言,“這回遠征,咱們是不會活著回來的了……”
瓦西里·瓦西裡耶維奇勃然大怒,寫了封信到莫斯科,給那個被他留在索菲婭左右的沙克洛維特。“千萬得弄一道聖旨下來,對付那些欺人太甚的傢伙:讓他們失去領地,終生幽禁在修道院裡,把他們的村子分給一些無以為生的人——用這種嚴厲制裁的辦法來使個個人發抖,看他們還敢如何……”
聖旨是下了,可是因為心腸軟,一看見那些惡作劇的人流著眼淚,懇求他開恩,瓦西里·瓦西裡耶維奇就把他們寬恕了。
這件案子剛一了結,謠言又在軍隊裡傳開,說是有天夜裡,有人把一口棺材偷偷地放在戈利琴公爵的小木房的穿堂裡。
人們都發抖了,大家悄悄地談論著這件可怕的事。據說瓦西里·瓦西裡耶維奇那天喝醉了酒,衝進黑洞洞的穿堂裡,用劍往空蕩蕩的黑暗中砍劈。押送輜重車的人們,看見一群白狼在草原上淒厲地嗥叫,牲口無緣無故地倒斃了。有天颳風的夜裡,有一頭公山羊發出人的嗓音叫著:“大禍就要臨頭了!”
悍婦索菲婭(7)
積雪融化了,和風從南方吹來,河邊和池畔的柳樹已透出新綠。瓦西里·瓦西裡耶維奇的心情比烏雲還要陰沉。從莫斯科傳來一些使人掃興的訊息,人們都嘲笑克里米亞遠征:“可汗已經不再等待瓦西里·瓦西裡耶維奇光臨了;在克里米亞,在君士坦丁堡,在全歐洲,他們已經把這次遠征不放在心上了。戈利琴叫國庫花的錢可不少呢……”連本來庇護瓦西里·瓦西裡耶維奇的若阿基姆總主教,也突然叫人把戈利琴贈送的法衣和長襟衣從巴拉什教堂裡扔出去,不準備在祈禱的時候再穿它們。
瓦西里·瓦西裡耶維奇給沙克洛維奇發了許多惶急不安的信,責成他要十分警覺地監視總主教,少讓他上索菲婭的寢殿去。
從國外也傳來叫人憂慮的訊息。
大使雅科夫·多爾戈魯基和雅科夫·梅舍茨基被派到法國去請求三百萬裡夫爾的借款,法蘭西國王不但一個子也沒有給,而且連大使也不願意接見。
駐荷蘭大使烏沙科夫,有這樣的報告:“他和他的部屬已經弄得名譽掃地。他們在許多地方大吃大喝,而且說了不少粗鄙的話,使聖上的盛名也受到了凌辱……”
5月底,戈利琴終於率領10萬大軍向南方進發,到了薩馬拉河邊,跟烏克蘭統領薩莫伊洛維奇會師。
軍隊前進得很慢,後面拖帶著無數的輜重車。他們經過了一些城鎮,一些哨所,進入了一片叫做“荒原”的草地。
鬱熱籠罩著荒無人煙的平原,人們就在那齊肩的漫草裡跋涉,兀鷹在酷熱的空中盤旋,草原上淨是大車的碾軋聲和牲口的嘶鳴聲。幹馬糞燒的篝火散發出的煙味中有一種永恆的哀愁。
夜幕降落,嚇人的星星晃亮地照耀著。草原上什麼也沒有——沒有道路,沒有車轍。先頭部隊向前開拔了很遠,卻沒遇見一個活人。韃靼人明明想把俄羅斯軍隊誘進一片滴水全無的沙地裡去。他們越來越頻繁地遇到乾涸的小河床。在這兒,只有經驗豐富的哥薩克人才知道到哪裡去找水。
已是7月中旬了,克里米亞似乎還只是一座空中樓閣。部隊從草原的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