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孩子,汪超花錢租的。最先給三十塊錢一場戲,父母不幹,又講到五十,才勉強點頭。
話說自小舅子出生,褚青就有點父愛沸騰的敢腳,估計把癮勾出來了,見著未成年的就想親近親近。看他手法嫻熟的抱著孩子,晃悠的特自然,讓旁邊監護的親爹親媽略微傻眼。
“停!”
汪超喊了一嗓子,道:“青子,你別搞那麼老道,你第一次抱孩子,得生疏點。”
“啊。對不起導演,我沒注意。”他撓撓頭,確實忘這茬了。
“重來!”
“Action!”
這回褚青沒換姿勢,仍然左手託著脖子,右手攬著屁股,只是力氣使足了,胳膊明顯繃著勁,生怕嬰兒會滑下來。
他大概等麵條等得很無聊,不時抬頭望望街道,或逗弄逗弄孩子。無意中掖了掖被子。手忽地一頓,從裡面翻出了張紙條。
納悶的展開看了看,隨即回頭瞄了老闆一眼,又偷偷摸摸藏進去,強裝鎮定。
很快,一碗熱氣騰騰的麵條端上桌,手藝不錯,味正料猛,褚青也是真吃。呼嚕呼嚕迅速搞定,道:“多少錢?”
“兩塊。”
他起身掏錢,隨口問了句:“這孩子你要不要?”
“我要他幹啥,又莫用。”
“那我要吧。”
“給你。你抱走吧。”老闆倍兒都沒打,極其愉快的把麻煩轉移掉了。
“過!”
此時,汪超大聲喊道:“下一場準備!”
過?
褚青不禁眨眨眼,心情瞬間有點微妙。
方才那場戲。他覺著演得非常非常的平,雖然沒失誤,該表現的都表現了。可就是寡淡,全身提不起勁。
不能說爛了,但確實沒有半點神采,七十多分的水準,不上不下。
而汪超呢,終究是走半紀錄片路子的,跟拍《小武》時的賈璋柯一樣,更多追求的是影片整體的氣氛,以及有沒有表達清楚自己腦袋裡的畫面感。至於對演員個體的發揮,真沒啥概念。
在他看來,褚青已經完成得很不錯了,情緒得當,細節精巧,加上那足以蒙人的河南話口條,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這若是換了樓燁,妥妥的NG。
今天晚上有三場戲,場景不同,準備工作比較繁瑣。他瞅著汪超笨拙的指揮著劇組人員,想了想,到底沒主動提出再重拍一條。
因為即便重拍,估計也跟這條的效果差不多,本質的問題沒解決,他就只能靠底子和技巧硬撐,投入不了情感。
……
大剛,是個下崗工人,住在工廠的老宿舍樓,毫無積蓄,連吃碗麵的錢都沒有。只能拿剩的食堂菜票,去跟工友換些零錢救命。
然後,他撿到了一個孩子,就像被託管的道具,僅僅意味著每月能帶來兩百塊錢的收入。
再然後,大剛和那**女上了床,並且說:我幫你帶孩子,你就在我這做吧。
做什麼?
當然是皮肉生意。
於是,他在自家的樓門前擺了個修車攤,把孩子塞進竹籃裡,每天灌滿一壺牛奶,看著**女領著各色男人出出進進。
偶爾空閒的時候,倆人會抱著孩子,一起去逛街,吃小攤,買衣服,看路邊的走穴歌手,甚至還照了張偽全家福。
男人在左,女人在右,孩子在中間,男人拘謹,女人幸福。
褚青剛開始很難理解這種情感,也太,太偉大了點吧?汪超卻聳聳肩,道:“有什麼難理解的,任誰活到那份上,都會那麼偉大。”
已是午夜了,褚青收工回到賓館,躺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一直琢磨這句話:任誰活到那份上……
折騰了好久,還真琢磨出點滋味來。之前,他只覺得缺乏對這座城市的熟悉感,可現在,他發現更缺乏的是對角色的契合度。
他猛地坐起身,握拳錘了下大腿。這麼一想,不能說茅塞頓開,起碼有個明白的解釋了。郝容上課時提到過啊:不就是體驗生活麼!
演員,抹乾淨自己,換成另一種身份,扔到陌生的城市,對著陌生的人,你還得準確的演出片子裡最貼合的那種形像。
怎麼辦?
最好的前奏步驟,當然是要體驗生活了。褚青曉得這個,卻壓根沒嘗試過,一時有點鑽牛角尖。
其實特奇葩,數數他那些個戲,次次好像都需要體驗,而偏偏又用不著:
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