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待會再吃。”
褚青老老實實的放下,又拿出一顆蘋果遞給那邊。
“呵……”
周公子笑得更加意味不明,接過道:“謝謝。”
“呃,我出去看看。”
他再多呆一秒,連心臟病都能犯嘍,分分鐘閃人。
待到了外面,天光透亮,河面上竟起了一層淡淡的霧氣。古鎮的人家已經起床,洗漱,做飯,孩子的吵鬧,大人的煩躁,在老房子裡輕輕作響。
此處是客棧,不遠處是石橋,過了橋便是小蓮莊,裡面人頭攢動。
褚青就穿著那身行頭,站在石橋上望天兒。其實他很鬱悶,那兩個女人的性子都非常瞭解,範小爺的行為屬於正常,周公子卻有點麻煩。
因為他們倆之間,從沒有情*人這種關係存在,更別提爭風吃醋了。但這兩天,她在和諧共處的基礎上,有意無意就來那麼一下,好像逗著小孩子玩。
甭看媳婦兒笑呵呵的,心裡早特麼炸毛了,而且更重要的是,最後倒黴的可是他!
…………
如果說,女演員五分靠顏值,五分靠努力,那剩下九十分就得看祖師爺賞不賞飯吃。
周公子和範小爺,是圈內公認的兩個“你不入這行就白瞎了”的女明星。
前者的自帶天賦,便是那股十足的少女感,後者年紀雖小,氣場卻能飆到兩米八。什麼叫天生的?能反性別,反年齡,反畫風,這特麼就是天生的!
在戲裡,小唯可是要叫佩蓉姐姐的,周公子比對方大七歲,可那扮相一亮,毫無壓力。
同樣,當範小爺綰著美人髻出場,一身月白色的合領對襟褙子,雙手攏於身前,那兩蓬大袖似抱月懷中,端莊溫婉,主母範兒爆棚。
轟!
全體驚歎!
頓時明白了啥叫蓮花滿路金步搖,啥叫金屋何須貯阿嬌。於是再次證明,徐老怪看女人的眼光真不是蓋的。
相比之下,趙麗影就平凡許多,湖綠色的襦裙,梳著雙螺髻,頂多算嬌俏可愛。
今天這場戲,是講王生帶著佩蓉和小唯外出遊玩,屬於日常劇情。主場景在荷池裡,四人坐船,外加一個艄公。
攝影機有兩臺,一臺在後面跟拍,一臺在旁邊抓特寫。可那池裡的水道太窄,為此又拓寬了半米多,還賠了不少荷花錢。
船是對座,褚青和範小爺一邊,周遜和趙麗影一邊。三個老司機的狀態都很自然,包子卻十分緊張,正悄默聲的做深呼吸。
而他瞧了一眼,忍不住道:“你這樣沒效果,要做就大大方方的,沒人笑話你!”
“不然你就這樣,能迅速集中注意力。”
周公子又開口,盯住右手的食指尖,隨著呼吸節奏,那手指也一推一收的移動。這些都是江湖經驗,包子連忙道謝,範小爺卻撇撇嘴,因為她沒啥可教的。
過不多時,那邊準備完畢,場記一打板:
“ACTION!”
只見艄公的竹篙一撐,小船便破開水面,悠悠的向蓮池深處蕩去。
周公子隨手一摘,折了片半綠半黃的荷葉,把玩道:“昨日姐姐教了我一句詩,‘荷盡已無擎雨蓋,菊殘猶有傲霜枝。’不想今日就用上了。”
“萬不可學這樣的句子,這是壞詩。”褚青笑道。
“又在胡說,這是東坡的佳句,到你嘴裡就成了壞的?”範小爺嗔道。
“荷枯葉盡,以喻君子生不逢時,潦倒失路。然菊蕊香冷,姿懷貞秀,即便花謝,殘枝仍能傲霜獨立,這是貶荷頌菊。可東坡還有一首詠荷詞,‘天然地,別是風流標格’‘清香深處住,看伊顏色’。那你說,他對蓮花是愛還是不愛?”
不等妻子回應,他又道:“所謂春竹夏荷,秋菊冬梅,另有一鬆一蘭,世人皆稱其品性,所以讀書人不得不讚。李義山要寄送愁思,所以殘荷聽雨;周敦頤要襟懷淡泊,所以蓮花高潔。但在他們看來,這些花花草草不過是各取所需,隨之應用,這樣的句子不學也罷。”
很長的一段臺詞,極是拗口晦澀,他卻講得諧趣瀟灑,還帶著點離經叛道的跳脫。
“呸!”
範小爺啐了一口,道:“休聽他的歪理,滿嘴胡言,虧他還讀了那麼多年的聖賢書!”
周公子歪著頭,眼睛亮的怕人,笑問:“那生哥哥以為什麼是好詩?”
“哎,好詩壞詩都是詩,只看你喜歡哪一種。正理歪理都是道理,只看你需要哪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