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就是拍他的戲,早完事早放心,再拍個兩三天,老爺子就該收工回家了。
“又吃栗子呢?”陳檣看他床頭櫃上攤著個塑膠袋,笑問。
“嗯,我就愛吃這個。”
褚青剝開個栗子遞給他。道:“您嚐嚐。”
陳檣把那栗子肉又掰成兩瓣,塞嘴裡一瓣,道:“吃多了脹肚,不消化。你也少吃點,年輕輕的用不著吃這個。”
褚青沒聽明白,問道:“這咋說的?”
陳檣很奇怪的瞅了他一眼。道:“這東西補腎,上火。”
“……”
丫知道吃栗子補腎。但真沒往這茬上想。
我說老爺子你能不能有點職業形象?中國電影史上三大土豪惡霸,黃世仁!南霸天!胡漢三!您一人就佔倆。現在您擱這跟我討論補腎不補腎的問題?
他幫陳檣脫了厚厚的外套,掛在衣櫃裡,又倒了杯熱水,隨口問道:“咱小二哥最近忙啥呢?”
陳檣一臉操心的模樣,道:“還能忙啥,審節目呢唄,一審二審,三審五審的,能審出啥好東西來?”
褚青笑道:“咋沒有好東西,多少人都指著他小品過三十兒呢。”
陳檣道:“你可別抬舉他,他差得遠了。”說著又嘆氣道:“我臨過來,他還給我打電話,說跟導演弄得不太愉快,明年可能就不上了。”
褚青安慰道:“小二哥本事大,不上照樣槓槓的。”
陳檣笑了下,忽地眨了眨眼,又覺著右眼睛有點酸,就揉了揉。
褚青嚇一跳,看他右眼珠通紅通紅的,左眼睛卻沒啥事,不禁道:“您這眼睛……”
“沒事,老毛病。”他掏出手絹按在右眼上,道:“以前下鄉演《白毛女》,被一老鄉拿蘋果打的,一直沒治好。”
“那啥時候的事兒?”
陳檣想了想,道:“四……四六年,對,是四六年。”
褚青石化了,四六年,特麼我爹還沒生出來呢!
“蘋果算好的了,有次下部隊,一小戰士直接槍子兒頂上膛,差點給我崩了。”陳檣按了一會,感覺好點了,拿下手絹,很是懷念的笑道。
褚青暫時理解不了這種老表演藝術家的革命情懷,不過一提起《白毛女》,就來了興致,道:“哎老爺子,您那黃世仁有個動作,我印象特深。”
“什麼動作?”陳檣稍稍前傾,問道。
“就是……您那手絹借我一下。”褚青四下瞅了瞅,忽道。
就見他一身毛衣毛褲,裝模作樣的站在原地,先拿著白手絹掩嘴笑了笑,然後伸出根手指,往前面輕輕一點,眼神嫵媚又充滿了佔有慾,簡直是又娘炮又變*態。
“嗬!”
陳檣沒忍住,沙啞的大笑了幾聲,一手拍了拍大腿,一手顫顫的指著他:“你這小子……”
褚青還挺得意,道:“像吧?”
丫在電視上看《白毛女》,黃世仁第一次見著喜兒,他孃的就做了這個動作,讓還是小屁孩一個的褚青一身的雞皮疙瘩。
倆人正說說笑笑,就聽走廊上一陣吵雜聲,很多人在說話。
“看看!我就說有!”
姜聞那低音炮一樣的發音,就算扔人堆裡也是獨具一格。
“我出去瞅瞅啊!”褚青甩下一句話,就跑出去看熱鬧。
…………
夜。
範小爺背靠牆,棉被裹著身子,邊邊角角都包的嚴嚴實實,像只蓄窩的兔子。這會睡衣還不是那麼普遍,她就穿著襯衣襯褲,老樓暖氣燒的不太好。還插著電熱毯。
房門關著,隔壁就是另一間小點的臥室。老爸老媽正在睡覺。昨天現買了一張半新的雙人床,還有些日用品。倆人要長住一段時間。
屋子裡很安靜,沒開燈,黑漆漆的,窗簾外面是惶惶的冷月亮。丫頭傻呆呆的坐在哪,屁股底下有點燙,也懶得挪,一會閉上眼,一會又偏頭瞅瞅床尾櫃子上的電話。
牆上的掛鐘滴滴答答的走,也不知道是幾點了。
“叮鈴鈴!”那電話忽然就蹦了起來。
剛響了一聲。範小爺馬上探出半個身子,一手撐床,一手摘下話筒。
“喲!捨得打電話了?”她壓根就沒問是誰,張口就滿滿的怨氣。
褚青在那邊乾笑幾聲,問了句廢話:“沒睡呢?”
“你說呢!”
範小爺哼哼道,把座機抱在懷裡,再用被子一蒙,整個人縮在被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