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們,指著好奇往這裡張望的小孩子,道:“這城市有八百萬人口,每天都在改變,唯一不變的就是這條河,她是這個城市的源頭活血。”
“那個……”褚青想說話,又被打斷。
樓燁接著道:“我看著這條河的時候,就像看著一個童年的老朋友,還有這個從小長大的城市變化。好像我的生命軌跡,都隨著河水在自己面前流過。”
“導演,我暈船,先吐會兒!”
褚青急急撂下一句話,跑到邊上,扒著船幫子就開始吐。
開船的船頭面無表情,並沒有因為他給這條河裡又新增了點穢物而感到絲毫不快。
樓燁一腦袋黑線,這孫子趴在哪稀里嘩啦吐得跟真事兒似的。
褚青雖有點暈船,但還不至於有嘔吐感,結果剛才一股控制不住的洶湧分分鐘從胃裡翻騰上來。
別跟文藝青年說話,太特麼累得慌!
你看老賈多樸實。
“給,擦擦嘴。”
周遜從後面遞過來一張紙巾。
褚青吐完擦了擦嘴,覺得舒服了許多,笑道:“謝謝周公子。”
就在前不久,褚青又發掘出自己的一項愛好,就是給這些青澀的小蘋果起外號。
一行人在飛機上的時候,褚青就開始“周公子!周公子!”的叫,把周遜哄的咧著嘴就沒合上過。
論起外號,誰有我貼切恰當有內涵!
不過,為什麼會產生這種沒節操的癖好呢?
可能是那種“誰都不知道,就我知道”的病態的成就感在作祟。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兒,就像天邊最美的雲朵……”
得了吧褚青,你也就這點出息了!
四月份的魔都,不冷,卻潮溼,空氣中都飽滿著水氣,黏在身上緊繃繃的難受。
樓燁跟老賈真的不一樣,他文藝十足,他才華靈動,他看重感覺。
劇組剛來到魔都,還沒歇腳,他就拉上兩位主演跑到蘇州河上坐船兜了一圈。要的就是,讓倆人培養出那份感覺。
褚青和周公子問他這個故事,他說故事不重要,重要的是愛情,重要的是浪漫。你們要懂得浪漫,懂得愛情,自然就懂了這個故事。
周公子聽得神采奕奕,她不是學院派出身,跟褚青一樣走得也是野路子,看重的也是感覺。樓燁的風格和方法,十分合她的胃口。
感覺,感覺……
感覺你妹啊!
褚青蹲在一邊畫圈圈,你讓我一苦孩子出身,好容易才剛談上一場戀愛的滄桑青年找感覺?
…………
在這座城市中,每天都有人出生和死去,每天都有人生氣和開心,每天都有人到來和離開,當然每天也有人丟掉飯碗和找到工作。
馬達是個送貨的,他的工作就是把東西從城市的一頭送到另一頭,從不問緣由,從不問物件。
他唯一的業餘生活,就是在自己那間黑屋子裡,在那個150瓦的錚亮的大燈泡下,整夜整夜的看盜版碟。
褚青穿著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伸了個懶腰,從沙發上站起來,趿趿拉拉的走到衛生間。
攝影師王玉舉著那臺16毫米的破機器跟在後面,鏡頭搖晃,把他的背影拍得像掛歪了的相片。
褚青照著鏡子,裡面是一個面容乾淨的男子,留著利落的短髮,二十六七歲的樣子。
他眼睛裡沒有一點表情,即便在看著鏡子,也彷彿看不到裡面的自己。就這樣,洗臉,刷牙,又把臉擦乾。
然後,褚青忽地把臉湊過去,用力抹了抹右眼角,有塊眼屎沒有洗乾淨。
這一刻,他的眼睛有了那麼一絲波動,似乎有些惱怒和厭煩。
下一秒,他支起身子,眼神又恢復到古井無波。
“停!好!”
樓燁喊了一聲。
這是褚青拍的第一場戲,樓燁給了他和周公子極大的自由度,只要不偏離大方向,細節方面想怎麼演就怎麼演。
從第一天開拍,樓燁就一直處在一種亢奮的狀態。
這兩個演員找的太對!太合適!太恰當了!
他看著褚青和周公子在鏡頭前任意揮灑著他們的靈動和天賦,感覺自己就像個造物主一樣,在創造一個最完美的生命。
是的,不是死物!是生命!
《蘇州河》的構架是標準的雙線結構,周公子一人演兩個角色——美美和牡丹,戲份較多。褚青戲份較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