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半白色的月亮就如同一錠銀兩一樣白得誘人。
我不禁一陣苦笑,可是我無法一個人下井尋找,於是趕緊叫來一些人,打算下井。
第一個下井的人高聲尖叫起來,他興奮地告訴大家,原來水下的井壁居然都封了很多銀子,大家的眼睛都直了。
可是馬上第二聲尖叫起來,這聲卻充滿了恐懼。
馮孝的屍體被找到了,他揹著一口大袋子,裡面裝滿了從井壁摳出來的銀子。
那天晚上他一定找到了書裡的秘密,於是一個人下井,但是銀子過重,結果被壓在井水裡,那時候還是冬天,他不敢喊我,自己又爬不上來,活活凍死了。
難怪,難怪我覺得井水的味道忽然變了,馮孝的屍體沒有腐爛多少,這裡氣候偏冷,加上井水涼,反而起了防腐的作用。
我看著他有些悲涼,並非為了他的死,因為我早當他死了,而是為他臨死前都死死地握著一錠白花花的銀子。
那銀子在月亮的照射下顯得更加可愛誘人,散發著溫柔卻冰冷的白光。
打撈銀子的人表情都有些呆滯,他們一輩子都未曾見過這麼多銀兩。
我只好高聲宣佈,這些銀子早就上報給國家了,如果亂動,政府會抓人的,他們聽了只好作罷,這裡畢竟還是民風淳樸。
其實國家哪裡知道,那個時候還忙著內戰,不過我不是將這筆錢捐了出去,一部分給了馮家的遺孤後人,這本該是他們的,一部分修葺了這個鎮子,剩下來的我拿去系統地學習了醫術和購買藥品。
我覺得只有這樣,才能為父親贖罪。
黃阿婆喝下一口清茶,雨停了,故事也講完了。
只是黃阿婆看著那口黑糊糊的深井不說話。許久,她望了望我們,眼角滲出一股渾濁的眼淚。
“財不露白啊,怕丟的不是銀子,而是人心。”黃阿婆用黑色的袖角摸了摸眼睛,不再說話了。
第八十八夜 盜目
我做了個噩夢,夢見了很多隻眼睛,毫無生氣的眼睛,一直注視著我。醒來後覺得手腕一陣疼痛。
“我會回來的,回來取你的眼睛。”那傢伙的話仍在我耳邊迴盪。由於是冬天,沒人知道我的手腕上長著一隻眼睛,但是,我忽然發現一直閉著的眼睛居然睜開了,而且似乎在盯著我,我發現它猶如有生命般地會轉動,而且居然會對光線強弱有反應。我想用針去刺它,但它馬上閉合起來,我刺到的只是自己的面板而己。
而且我覺得,每天回家的路上總有個人影,卻猶如鬼魅一般無法看見,再這樣下去,我真的會瘋掉。
或許,宗木正在某個角落裡,他回來取我的眼睛了。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肌肉由於緊張而痙攣起來。
工作可以使我暫時緩解,我只能讓自己忙碌起來,好忘記這些事情。
可是接下來的事情卻彷彿和我息息相關。
幾乎每隔一個禮拜,在郊外都能發現一具年輕人的屍體,沒有明顯的死亡特徵,但是他們的眼球都不見了。
受害者之間沒有任何的共通點,即便警方四處追查,兇手卻猶如失蹤了一般。警察們焦頭爛額,雖然一再隱瞞案情,但實在影響過大,不得不示助於媒體。而挖去死者眼球的變態做法,很自然地讓人聯想到那位收集眼球的狂人宗木。
所以,作為最後一個接觸宗木而活著的人,我自然被警察傳訊了。當然,他們也為我派出了一名名義上的助手,其實是保鏢,一位身材矮小笑容可掬的年輕幹警。
他的額頭光潔得猶如鏡子,我很少看見在這城市裡三十歲以後沒有抬頭紋的人,尤其是男人。而他細小的眼睛則讓我永遠也看不透他的眼神,更無法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只有握手時感覺到他的食指厚實如鋼鐵般的老繭,我才能稍微相信這個人是警隊的王牌警官。他說話有點結巴,他笑稱自己天生是大舌頭。
我起初對這位叫嚴武軍的警官很不放心,因為我以為他可能連我也打不過,不過很快我便慶幸自己保住了自己賴以吃飯的傢什——手腕。
一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流氓和我們在街上撞上了,結果嚴警官在談笑聲中便將其中兩個人的手腕弄脫臼了。
還好家裡空房多,我便安排他住在旁邊,開始我還擔心自己不習慣和人同住,但很快發現他非常整潔,而且極少說話,只是開始的時候詢問了些關於我和宗木的案情。當然,關於手上的眼睛,我誰也沒有告訴,我可不想沒被宗木挖去眼睛,卻被送到實驗室讓教授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