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部分(1 / 4)

這以後曹伯一直都跟著師傅,直到師傅過世,然後自己接替了師傅的位置,為四里八鄉的人摸骨,可是誰也不曾見過他的師傅出那屋子,直到死後的第二天,曹伯告訴我父親這事,然後草草安葬了他。

有些事似乎往往是註定好的,曹伯經常告訴我,他從來沒有埋怨老天爺讓他瞎了眼,因為他註定好了是要做這個的,既然是這樣,瞎了眼就沒什麼的了。

隨著時間推移,不相信的人被曹伯相骨後也相信了,他的名氣越來越大,有的人還專門來測試,前後三次用不同人的手給曹伯,但曹伯很快就識別出來,於是大家都覺得曹伯神了。

可是曹伯極少笑,他似乎永遠都沒有太多的表情。大家也知道,他沒老婆,而且也找不到傳人,他不想把自己的本事帶進棺材。

曹伯老早就和家人分開住了,他一直呆在自己師傅的兩間黑屋裡。那屋子如同一個黑色魔方,小時侯每次父親有事情通知曹伯就叫我去,但我每次進去都找不到他,總覺得裡面很大,如同黑色的潘神迷宮般,而且屋子裡從來沒有半點光亮,自然,曹伯壓根兒不需要,他早對屋子裡的任何物件的擺放都非常清楚,但我卻很麻煩,幾乎每次都要撞到腳。

或許,黑暗給我們這些習慣光陰的人帶來過多的未知和不確定感,所以會覺得原本不大的空間非常廣闊吧。

不過曹伯在我十二歲要離開老家的時候突然失蹤了。

沒有人發覺,只是覺得他好像很久沒出現了,村子裡的人總在需要他的時候去找他,當他們覺得不對的時候已經晚了。他們在黑屋子外面喊了好久也沒人回話,而平時曹伯總是就會出來應聲。

沒人敢進那黑屋子,因為曹伯不準任何人進去,除了我。

那屋子只有曹伯的師傅、曹伯和我進去過,據說曾經有個外地的賊進去偷東西,是東村的阿細半夜解手的時候瞧見的,那賊貓著腰翻了進去,但第二天既沒聽曹伯說家裡遭賊,而在門外也只有進去的腳印,沒有出來的,於是人們都很忌諱那屋子。

進得去,出不來。如黑洞一般。更有傳言,說還有很多小動物進去也沒見出來,所以他們需要找曹伯摸骨都是遠遠地站在門外喊他出來。

“八成死了吧?”

“難說,好像幹這事的都活不了多久。”

“是啊,洩露天機呢,遭天譴的。”

“他不是自摸了麼?和多少的啊?”

村民們說著說著忽然一起訕笑起來,接著一鬨而散。

我和父親也在其中,我聽他們說話覺得異常刺耳,抬頭看了看父親,他也緊皺著眉頭,盯著那黑色的屋子不說話。

人群散去,我隨父親回了家,回頭的時候我彷彿看見那門似乎穩約來了條細縫。

回到家我問及這事,父親卻不回答我,只說我還小。我記得前些天父親和曹伯在家中還談過話,兩人似乎還爭論了起來,只是我睡意正濃,已然不記得說了些什麼。

在老家的最後一天,家裡人忙著為我整理行李,而我卻總是心不在焉。奶奶看出來了,叫我出去走走,父親有些不情願,卻不敢違背奶奶的意思。

不知道為什麼,我走著走著,竟又走到了那黑屋子旁,我叫了幾聲,依舊沒人回答。

當我轉身準備離去的時候,看到門外有一隻袋子。

溼漉漉的黑色袋子,昨天好像沒看到,那袋子被扔在不起眼的角落裡,我一走過去就聞到一股子腐敗的惡臭。

我的鼻子很靈,從小就是。

我好奇地用腳踢了一踢,發現裡面有東西,軟軟的,像棉花團。於是我找來一根斷裂的樹枝,將袋子撥開來。

都是一塊塊的血肉,撕裂開來,我無法判斷那是什麼動物的肉,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裡面沒有一根骨頭。

我感到一陣噁心,扔下樹枝就想走,可是仍然很擔心曹伯,我不相信村裡人對他的妄加猜測。這時我又聞到了一陣氣味,很熟悉的氣味,那是曹伯的。很久以來,我一直都覺得曹伯身上有一種別人沒有的怪異味道,類似於豆腐乳和銅鏽混在一起的味道,還夾雜著一股子藥味。

我沒有回頭,因為腦門上多了一雙手。

依舊是那樣光滑的感覺,曹伯的手摸過很多東西,石頭,木桌,欄杆,活人的骨頭,死人的骨頭——當初他開始學的時候,據說他的師傅就先讓他摸骨骼標本,去了解哪塊是肩骨,哪塊是脊椎,哪塊又是肋骨。神奇的是,雖然摸過那麼多粗糙的東西,曹伯的手依舊潔白如絹,柔軟似棉,宛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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