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奴婢陪你去。”一旁,疏荷忽然緊張得聲音都有些變了味道。
“傻丫頭,你緊張些什麼,父皇那裡,我哪天還不去上幾次,叫書香提個燈籠跟我去就好了,你們都留在家裡吧。”我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飄然走出了寢宮的大門。
掌燈時分了,父皇仍舊坐在乾清宮的雍肅殿內,小太監們正在逐一的點燃燭臺,燭影晃動,我一時看不清他的神情。
“兒臣給父皇請安。”我輕盈的跪在御前。卻久久,沒有聽到免禮或是平身、起來吧之類的字眼。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轉載請保留!
[正文:第六十五章]
“父皇?”我有些不安,抬頭看時,卻發現父皇也正看著我,神色間,頗有些猶疑的感覺。
又停了一會,我終於等到了父皇的聲音,他把一卷畫像自桌子上拿起,一旁伺候的太監恭身接下,再轉遞到我手中,“你自己看看。”父皇說話的時候,語氣疲憊不堪。
畫卷被我猛的展了開來,一個宮裝美人嬌嫩的笑顏正在燭光下恬然綻放,旁邊還有一句柳詞,“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畫是好畫,詞是好詞,甚至其中的情也是摯情,畫中人是文芝,也不算出乎意料,惟一出乎意料的,是父皇的反應。
“瓦剌太子要求娶文芝。”我低聲說出了這個事實,“父皇……”我下面的話,被父皇凌厲的眼神硬聲聲的攔了回去。
“朕只想知道,你身邊的侍讀女官,是如何同瓦剌太子一見鍾情的?”父皇一拍桌子,“你對這張畫像毫不奇怪,顯然也是知情了,永寧,你還真是朕的好女兒,私通瓦剌,你知罪嗎?”
“兒臣不敢!”我醒悟,必是有人在父皇這裡挑撥了什麼,才有了時下的這一幕。“兒臣去歲去山西之時,曾經在回程與瓦剌貢使因為客棧之事起過一點衝突,當時兒臣貪玩,令文芝假扮兒臣露面。如今瓦剌太子來求親,兒臣的幾個侍讀也認出了,當時的那個貢使,正式瓦剌太子本人,想來,誤會就發生在當時。”我連忙解釋當時的經過,父皇神色稍霽,卻在聽到最後的時候,又怒而拍桌。
“一派胡言!”父皇說道,“去年的貢使朕也曾召見,與現在來的瓦剌太子根本不是一個人,你還敢欺騙朕?”
“父皇,兒臣出遊在大明境內尚且不便表露真實身份,何況瓦剌太子遠涉千里來到我朝,他掩飾身份,不入朝覲見也是有的,當時見過他的人不少,父皇如若不信,可以召邵大人來,一問便知。”我叩首,心頭刺痛,卻語氣堅定。
“……”父皇沉默了一會,終於嘆了口氣,“起來吧,父皇被這些大臣磨得頭疼,委屈你了。”
“謝父皇,”我再拜,一旁太監已經過來攙扶我,猛直起身子,眼前金星一陣亂冒。幸而,一旁已經有人抬了椅子過來,我搖晃著坐好。
“寧兒,今天瓦剌太子拿著畫像進宮,你覺得該答應他嗎?”我坐穩之後,父皇問道。
“兒臣不敢妄論朝政,想來,父皇一定已有聖裁了。”我回答得很快,從剛剛的雷霆之怒中,我已經預期到了結局。
“文芝怎麼說也是你的侍讀女官,先時你求父皇為她指婚,父皇也是答應了的,所以,現在父皇還是要問問你的意思。”父皇聲音已經徹底和緩下來,就如同此前十幾年中,我們無數次對話一樣,然而,我卻只覺得寒冷,發自心底的寒冷。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兒臣想,只要不因為陪伴兒臣而耽誤了她的青春就好,至於婚事,自有父皇、母后和文芝的父母為她做主。”我仍舊坐得筆直,盡力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些。
“哈哈……”父皇卻笑了兩聲,才說“是父皇糊塗了,我的寧兒還是沒出閣的小姑娘,這事情要你拿主意也是難為你了,來人,宣都御史陳鎰覲見。”
自有太監去傳話,然而,我還沒來得及起身告退,門外就已經有太監回話說:“皇上,都御史陳大人到了。”
文芝的婚事就這樣定了下來,原來陳鎰已經在外面等候了許久了,進殿後誠惶誠恐,女兒遠嫁,又是嫁去這樣的地方、這樣的人家,做父母的又怎麼能不傷心難過,然而,陳鎰卻沒有說什麼,只是磕頭、謝恩,然後蹣跚著離去,幾個時辰裡,人彷彿頃刻老去了一般。
我也覺得無力,起身告退時,父皇卻說:“寧兒,父皇聽說文芝那姑娘出走到現在還沒有訊息,需要父皇派人去搜尋嗎?”本書由瀟湘小說原創網首發,轉載請保留!
[正文:第六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