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以前的事情大部分我是故意的,如果你選擇不原諒我,我也沒話可說,你儘可以去走你想走的路,我不會阻攔你;不過如果你肯原諒我,那麼我希望你留下來,你肯原諒我嗎?”我說,同樣看著他的眼睛,心裡卻很無奈,他不原諒我,是情理之中的,不過我卻還是不得不賭一次,賭他的心,也賭一個對未來可能的影響,王睿思對我很重要,我現在不能讓他離開。
“……”他久久沒有說話,只是這樣看著我,眼裡卻漸漸聚起了悲傷,那是一種沒有辦法用語言來形容的悲涼和惆悵,這也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動人心魄,原來,悲涼和惆悵也可以如此美麗,美麗到,讓看到的人,淚流不止。
當我的淚從臉頰滾落,又滴落到他的手上時,王睿思緩緩的閉了閉眼,那美麗而充滿邪魅的雙眼再次睜開時,方才的悲傷甚至是絕望的痛苦都統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蒼涼過後的平靜。抬起手很輕的擦去我腮邊、眼角的淚痕,用一種我從未聽過的語氣說:“為了這滴淚,即使你只是騙我的,即使我將來要為之付出一切,我也認了。”
[正文:十一章]
偷溜出宮的事情,自然有第一次,便很快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那天回到我自己的寢宮,四下裡早已是一片沉寂,我暗自欣喜,果然沒有被發現,不過高興的心情卻也沒有維持很久,因為就在我準備推門而入的時候,鄺逸如卻自陰影中走了出來。
他什麼也沒說,只是上下看了看我的裝束,最後將目光平靜的聚集在我的臉上。
“逸如,真巧呀,你怎麼還不去睡?”我訕訕的笑著,儘量找到一個此時比較適合的話題。
“正要去睡,很晚了,公主也早點休息吧。”鄺逸如沒有多問,只是說了這麼一句,一切就好像我們真是晚上睡不著,偶然在院子裡碰上一般,說過之後,便各自走開。
第二天,王睿思自然是準時出現在了他該出現的地方——上書房,照舊吊兒郎當的斜靠在他的椅子上,用愛理不理的神情面對每一個人;而鄺逸如也絕口不追問我那天的去向,照舊早早的到書房,和我們的師傅探討些功課之外的學業。至於徐文彬,也依舊是每天不聲不響的跟在大家身邊,即使在大家都被王簡芷背不出書的糗樣子弄得鬨堂大笑的時候,他的笑聲也不會高過任何人。而文芝、文蘭姐妹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不再如兒時般肆無忌憚的逗弄王簡芷了。
一切看起來,似乎還和幾年前一樣,不過我知道,其實,每個人都有了屬於自己的變化,不過這變化,對於朝夕相對的人來說,不那麼容易覺察就是了。
再有一段日子就要進入冬天了,冬天過後便是正統十三年,其實正統十三年之所以對我有特別的意義,還在於,那將是我的及笄之年。
女子十五歲,就要把頭髮盤起來,用“笄”簪好,即謂之“及笄之年”。男子弱冠;女子及笄,都意味著成年了。
這些日子去給母親請安,母親總是會拉著我左看右看,彷彿有些不相信,一轉眼間,我竟已從一個嬰孩,變成為了一個大人。
母親依舊是大明後宮中,最美麗的女人,她的美麗,十幾年如一日,如果硬要說歲月強加給她什麼樣的痕跡的話,那也只是一份蛻變後的成熟和骨子裡的高貴。
她註定了是這輝煌的紫禁城中最高貴的女人,那不僅是因為她有父皇不變的至愛,更重要的是,她擁有這宮廷中,別的女人都沒有的,一個兒子,一個一天天長大的兒子。
我已經決定要在我十五歲生日之前,離開皇宮一段日子,一方面是去見識一下外面的大千世界,更重要的也是,要去看看于謙,他日為大明力挽狂瀾的人物,究竟有什麼過人之處,如果他真的不凡,也許,我可以讓他早一點,承擔自己的使命。
不過我並沒有和母親說我的決定,這個決定,知道的人少一些,反而會好。我只是告訴母親,我打算到郊外的行宮住上些日子,所以,見浚就要回到她的身邊,由她照顧和督促了。
最近幾年,幾乎每一年,我都會到行宮住上些日子,時間不固定,不過每年卻一定會去。我知道王振的耳目從來沒有遠離我,索性做足了全套戲碼給他看好了。一年、兩年、三年……我在行宮裡的生活就是吃喝玩樂四項,時間久了,估計王振也厭煩了,過去我到行宮,飛鴿傳書幾乎日日往來,但到了去年,我到了足足一個月,京城的鴿子才光臨行宮,那麼今年……
去行宮之前,我和父皇一起吃了午膳,有幾年沒這樣安靜的坐在一起用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