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小祖宗,你就消停片刻吧,那裡面不是你該去的地方。”睿思有些煩了,大力的抓住了我的另一隻手,一邊對徐文彬和王簡芷示意,讓他們進去。
“好痛,放手!”我低聲警告王睿思,他卻只斜了我一眼,卻仍舊沒有鬆手的意思。
掙扎間,裡面一聲驚堂木響,卻是已經開審了。我忿忿的瞪了王睿思一眼,不再掙扎,任他們拉著擠進人群中。
一看才多少明白了他們不讓我進去的原因,審案之前,原告也好,被告也罷,原是要先跪的,雖然這次我是微服出來,不過君臣有別,我沒有跪他的道理,不跪,百姓的裝扮,又是藐視公堂,的確兩難。
其實相對於這個案子,我更感興趣的是于謙本人,這時看去,公堂上獨坐的,是一個二十六七歲上下的青年,人很清俊,眉目炯炯有神,透著一身凜然的正氣,官袍雖然洗得有些發白了,不過卻不影響他整體的氣勢。
“真是位讓人心折的人物。”一旁的逸如忽然低聲說了句我心裡也正想的話,真是位讓人心折的人物,這種感覺,只需要一眼。
我們的案子其實並不難審,偷東西既而人髒並獲,不過真正的峰迴路轉,卻是于謙尚未開口詢問簡芷前,那孩子忽然大呼起冤來。
“你有何冤情?”于謙神色和悅,並不為被告忽然的舉動而惱火。
“小人張一非,太原人氏,之所以流落街頭行竊,皆因為姐夫趁小人年幼強搶家產,導致小人流離失所,望大人為小人伸冤呀。”那孩子的一席話,倒說得條理清晰。
“有這等事?張一非,你不妨詳細道來。”于謙一邊示意徐文彬和王簡芷起身稍候,一邊說。
“家父去世時,一非年紀尚幼,家中只有一姐,已嫁於城東劉家。父親去世後,姐夫便聲稱家父已將全部財產交付與他,而將一非逐出家門。前幾天,一非輾轉打聽,才知道家父當年曾寫下遺書,只是苦於平日靠要飯為生,沒錢託人寫狀紙,才想到偷錢,一非知罪也願意受罰,只是希望大人在懲罰之時,也能還一非一個公道。”
……
張一非的姐姐、姐夫被帶到公堂之時,日頭已經落了,城裡四處炊煙升起,只是外面聚集的人卻越來越多,張一非父親卻有遺書留下,只是沒想到劉氏夫婦拿出的如此理直氣壯,一張紙上不過寫了區區數個字:張一非吾子也家產盡與我婿外人不得爭執。
于謙看罷後朗聲讀道:“張一非,吾子也,家產盡與;我婿外人,不得爭執。”話音一落,公堂鴉雀無聲。
[正文:十六章]
“這位於大人,倒是個妙人。”回到落腳的客棧,我對鄺逸如說。
“思維敏捷、處事公正,的確不可多得。”鄺逸如也贊同。
“他是不是好官又怎麼了,照我說,還是研究一下今天晚上吃什麼實際。”王簡芷拍了拍肚子,示意他餓慘了,“你們說呢?”他問從回來便沒再出聲的王睿思同徐文彬。
“真懷疑你只長了顆‘痴’心”,徐文彬難得有些好笑的調侃簡芷,一邊不忘正經的解釋說:“文芝和文蘭已經去弄了,她們怕殿下吃不慣這裡的食物,買了食材回來,要自己動手,恐怕我們得多等一會了。”
“她們要親自弄吃的?”我聞言一振,文芝和文蘭姐妹最擅長的,除了針黹女工外,就數這烹飪了,無論是肉食、蔬菜還是點心,絕對有御膳房的水準,離開京城日子也不短了,還真是滿想念那種味道的,於是我高興的說:“今天難得心情也好,不如買點好酒來,大家痛快喝一回如何?”
“好主意,剛剛路上早就看了一家好酒鋪,我這就去買來。”簡芷聽我鬆口,一躍而起,完全忘了剛剛還在抱怨餓得太厲害了,一道煙似的跑了出去。
“偏偏他這樣的嘴饞。”逸如有些好笑也有些無奈,不過已經叫不回王簡芷了,只得正色的囑咐其他人,“這次出門在外,安全是最重要的,酒還是少飲吧。”
王睿思自進門起,便一人獨自倚窗而立,對我們說的做的,似乎沒有絲毫興趣,此時卻忽的開口說:“有你這樣謹慎的人在,我們便都醉了,也是無妨的。”
鄺逸如似是不料他有此一說,有些驚訝的抬頭,俊眉微微一皺,卻終沒有開口說什麼。
再遲鈍的人都感覺得出,王睿思這話裡有很大譏諷的意味,雖然他說話一貫如此,不過似乎也只是針對我的,平素他同逸如一直親近,今天卻不知又唱得哪一齣。
簡芷回來得超乎想象的快,隨同他一起進門的,是兩大罈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