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撇嘴角,揹著手,在冷伯鈞的面前左晃右晃,壓制聲音,冷嫣然低聲說:“明知故問。”
別看冷伯鈞上了歲數,可是耳聰目明,一隻蚊子從眼前掠過的嗡嗡聲,他也能分得清公母來。察言觀色,揣度心思,識人懂人,這是他幾十載官場風雨所得的道。他裝作突然憬悟的樣子,“哦,女兒,你是為調到雲海經濟開發區當副主任一事悶悶不樂吧?我向來覺得你冰雪聰明,明明是好事,你這小腦袋瓜子是怎麼想的呢?”
冷嫣然心裡有怒,可是面對老父親又發不出來。甩手,跺腳,扭身子。“爸,你故意氣我呢。什麼好事,讓我當副主任,那廖昌虎做正主任,我在他手下,一天都活不下去。這你問問開發區的那些公職人員就知道了。您沒有糊塗吧……”
“嗯”冷伯鈞臉往下一沉,一頭銀髮也好象憤憤地顫了顫。“不許這麼跟爸爸說話。”
嫣然心想,你這分明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簡直就是封建家長,我的婚姻被你害殊了,這回又來干預我的工作,我苦不苦呀?我的命就這麼不好?“您不高興我也要說,誰人不知道廖昌虎隻手遮天,為所欲為。以前的那個方以達主任為什麼請辭,那是他幹不下去,又不想做傀儡。您有這個能量把我調到雲海經濟開發區,您好歹讓我做正職呀,讓我做個副職,您不是把女兒往火坑裡推嘛?我不去,撤了我的職吧。”冷嫣然雙手背於身後,在冷伯鈞書房裡踱步。不去就是不去,看你怎麼著吧。
“別晃了,晃得我眼花。我跟你說,我已經退居二線,調你去雲海經濟開發區的事是組織上的決定。組織的決定肯定有它的道理。你作為一名國家幹部,一名黨員,你不會喪失組織原則,不聽組織調遣吧?”冷伯鈞落筆在宣紙之上,用強硬的腕力寫了一個大大的虎字。
“什麼組織?調我去,其實就是你與杜書記在一起密謀的結果。爸,您就算大公無私,可是您有那麼多的孩子,為什麼偏選中我呢?我是您最小的閨女呀,您怎麼忍心把我推向水深火熱之中。總之,我不去。”冷嫣然堅持己見。
“說的不錯,那裡就是水深火熱,是沸點,是黑洞,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應該知道在這個時候派你去,組織上是何用意。”放下手中的毛筆,冷伯鈞走到冷嫣然的面前,鼓勵地拍拍她的肩頭。“如果我是你,我會欣然接受這個使命。人這一生,要麼轟轟烈烈,要麼平平淡淡。看你怎麼選擇了。”
冷嫣然若有所悟,敢情是讓她去打黑呀,我可從來沒想到要在風暴中心成就自己的人生。“我肯定不是您親生的,哥哥姐姐都是一級領導吧,我只是一個小小副秘書長,我只想太太平平地過日子,上班,回家,寫寫文字。我沒有政治野心。爸,我求你了,放過我吧,您讓杜書記收回成命吧。”
冷嫣然搖著冷鉑鈞的胳膊撒嬌。那時的冷嫣然正與我在幸福的網戀之中,讓她去挑這一副重擔,難免會冷落了我,戀愛之中的女子,她會看中什麼?顯而易見。
冷伯鈞求饒的樣子,“好啦,別把你爸的老骨頭搖散了架了。”冷伯鈞拍了拍女兒的手,“閨女,你思想成熟,心思細密,做事果斷,雲海不是沒有幹部可派,而是覺得你優勢相對突出一些,又是一個女同志,不會引起一些人的防範。再說了,你調去後,你的副秘書長職務保留。雲海經濟開發區副主任,還是一個正縣級待遇。”
“明升暗升,我謝謝組織上的仁慈,為我保留副秘書長職務,算是給我留一條逃生的路,不會完全受制於廖昌虎。爸,我就搞不明白了,明知廖昌虎是個什麼人,為什麼不直接抓了,嚴刑拷打,什麼事不都明白了呀。這種人逮著就斃,審都不用審。何必這麼寵著他,還讓他當上正職。再讓我去暗察,這不是脫被子放屁,組織上是不是太軟弱了點。”冷嫣然架著冷伯鈞的胳膊,走向沙發。兩人坐下。
“怎麼說話呢?可是你有沒有考慮過,抓了一個廖昌虎,會逃走多少廖昌虎呢?會給雲海的經濟帶來多大的衝擊呢?我們要做到,一是防,防止更大的經濟犯罪。二是堵,不再讓為惡之人太有恃無恐了。三是察,摸清源頭來自哪裡,向哪裡流。是誰在幕後操縱。這樣,這盤棋就穩操勝券了。”老謀深算的冷伯鈞雙手環抱,倚在沙發上。
“您計劃的再好,這矛盾還是集中在我一個弱女子的身上。我不是怕瘳昌虎,可是……”冷嫣然想,我一個小小副主任能有什麼作為。
“放心,你不是要尚方寶劍嘛?等時機成熟,會給你一頂更大的烏紗頂在你頭上,給你一個副市長,夠了嗎?”
冷嫣然說:“聽上去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