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之外,什麼也沒有。萬物都死光了一般的荒蕪,在這個明亮的教室外面,是不是早已屍骸遍野,全世界只剩下她和韓傲然兩個人?
肚子忽然疼痛起來。她忍耐著,額頭上因生理作用而滲出渾濁的汗珠。好象有個生命掙扎在她的肚子裡。而那個孩子她早已打掉了的。
她親生謀殺了自己的孩子。
“沒事吧?你臉色很難看。”韓傲然察看著她白得像紙的臉,湊過頭來關心地問。
她支撐著說自己沒事,可是連走一步都覺得十分難受。
“你這樣子不行,不如我去校醫室幫你要點止痛藥吧。”
“不要!不要留我一個人在這個地方!”
她緊抓住他的衣袖不放,手指用力過度很快地滑了下來。韓傲然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她整個人顯得十分疲倦,彷彿陷入一個無底的沼澤,施展不出力氣,身體慢慢地沉進腐臭的更深處。
“放心,我不會離開你的。”
韓傲然安慰她說,同時搬了另一張椅子坐到她的身邊。她慢慢覺得身體好了起來,不那麼疼痛了。只是每當視線觸到與石膏像相連的方向時,那尊石膏像總令她莫名地緊張。她儘量側過身背對著它。
時間在黑夜中慢慢流失。莊嘉惠都忘了看錶。
什麼時候了呢?外面黑得不見五指,因為週末學校一向採取省電措施,所以走廊上不著燈,也看不到別處的一絲燈光。黑暗是那麼堅實,無法裂開。走廊上有匆忙的風輕快地來回穿梭。二樓只有從走廊的角落處那個狹窄的角度看見空曠無人的操場。除此之外便看不到任何其他的景物。
這樣十分詭異的建築風格,好象是刻意讓二樓與世隔絕似的。
遇鬼奇談1
睡意朦朧。夢裡夢外,她分辨不清。
身邊男生最近距離的耳語也顯得遙遠。
“過八點了。糟糕,要回去的。不然,二樓要關門了的。”
莊嘉惠伸了伸懶腰。肚子不疼了。不管剛才的疼痛是生理作用還是心理作用,她只覺得肚子空蕩蕩的。還沒吃晚飯呢!媽媽這時候一定很擔心她吧。
她翻開手機,卻沒有顯示任何未接來電。
媽媽今天晚上又加班麼。
韓傲然拍拍她的肩膀。“你現在還痛嗎?要不要我揹你?”
莊嘉惠對這個溫柔的男生微笑著搖了搖頭。
“走吧。”
關燈,走出美術室。周圍便一片漆黑。韓傲然掏出手機,試圖用那稀薄的螢幕光芒照亮前方,這反而令他的臉色被屏光映得陰森森。像鬼。莊嘉惠也打算照樣畫葫蘆,剛掏出手機,腳下卻絆到了什麼。她踉蹌著跌倒在地,手機滑到了一邊。
而韓傲然,居然好象一點也沒察覺到似的繼續往前走。他很快走到了樓梯口,頭也不回地消失了。或許他以為莊嘉惠一直跟在他的後面吧。
莊嘉惠剛想大聲叫韓傲然回來。聲音卻瞬間在喉嚨處怔住。
叫不出來。
黑暗中,一隻冰冷的手抓住了她的腳。怎樣的一隻手?沒有一絲溫度,肌肉僵硬得像超市裡出售的特價冰鮮肉,絕不屬於任何有生命的物體。
這隻手緊緊抓住她的小腿。手指骨節掐入了她的肌肉裡。面板上的毛孔不由自主地收縮退避。莊嘉惠慢慢地回過臉,嘴唇發白顫抖。剛才絆倒她在地的就是這個……老校工!
黑暗中閃爍著幽暗的綠光,跳動在老校工瘦骨嶙峋的臉頰上,他的頭髮十分稀疏,只剩下的幾條卻更加赫然地留在血肉模糊的頭皮上。另一塊接近脫落的頭皮揭開了慘白的頭骨,剩一點鮮紅的肉碎。眼眶大得誇張,套不住本來的眼珠。那渾濁的眼球已經凸出一半,搖搖晃晃要掉出來的樣子。
老校工喉嚨裡發出像要吐痰一樣的聲音。
“救救我。救救我。”
他捉住她顫抖不已的腳,慢慢地拖著身子爬過來。她看見他的嘴巴畸形地張大,既像呼救,更像要把她的靈魂吞下去。
莊嘉惠拼命地用腳踢開老校工。他的手抓得很緊。她一腳踢爆了他的眼球,眼液四濺。而另一隻眼球也從眼眶裡脫落,只剩兩個空洞黑暗的眼窩在看著她,有粘稠腥味的液體流出來。
依然沉重壓抑的聲音在說:“救救我。救救我。”
“不要找我呀……嗚嗚……我又救不了你……你還是找別人吧……”
跟死人說這種話,一點作用也沒有的吧。莊嘉惠接近求饒似的哀求出聲,同時用力地爬過去揀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