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親熱熱地把賈蓉讓到房內,詢問一些諸如他老子身體如何,他自己身體如何,如今當了差還習不習慣,等等,說到最後,方問到前兒傳得沸沸揚揚的他要娶親之事。
賈蓉早和尤氏商量好了,只說他本是想低調續絃,誰知傳得太快,竟一發不可收拾,他心中暗悔鬧大,便壓下了此事,此時也不著急,只等日後有了功勳再說。
王夫人聽得仔細,便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轉而說起王子騰正是武職出身,賈蓉差事上若有需要,自可去找王子騰,都是一家親戚云云。
賈蓉身在官場,卻知這王子騰曾是老忠義親王麾下的人馬,手握重權,尾大不掉,一向便是皇帝心中的一根刺,巴不得早早拔除,順帶摘瞭如賈家,史家,薛家這等不良腫瘤,他如今是恨不得抽身離開這等泥潭,如何還會主動深陷其中?便一味點頭應是,看似聽得仔細認真,實則一句話也未聽進去。
王夫人到底見識淺薄,見賈蓉態度,自以為找到了拉攏賈蓉的門路,只當是為寶玉找了一門助力,況賈蓉將來也是繼承寧國府的,於寶玉將來得到榮國府也並無影響,心中也是高興,很是慈眉善目地拉著賈蓉說了好一會,方才肯放人。
榮國府的大小事宜,如何瞞得過賈母,雖說在金玉良緣與木石情緣的對峙中,王夫人佔了有女兒在宮中為妃的便宜,隱隱佔據著上風,可在賈府,終究還是賈母說得算的,不上片刻,賈蓉剛出了王夫人的門,又被請去了賈母上房。
賈母也不問賈蓉與王夫人說了什麼,只是詢問賈珍的身體,又說到賈珍如今情況,只是拖一天是一天,賈蓉必得做好繼承的準備,又說到賈家族長之位,恐賈珍如今不勝其位,賈蓉自然清楚,這一切卻是他搗的鬼,然對賈珍的逼視卻不至於讓他下狠手,讓賈珍就此一命嗚呼,不過是拖著讓他做不得壞事罷了。
賈母卻又告誡賈蓉娶妻當慎重,對自己有益、對賈家有益最好,萬不能只憑著一時喜好娶了回來,卻把整個家當都作了妻族附庸,一定要把握好其中尺度,賈蓉一笑,自然是明白了賈母的擔憂,只說自己目前並無續絃的想法,待有日立下功勳,做下事業,到時再提此事。
賈蓉回到家,自然是把這些話都說與了尤氏,尤氏若有所思,半晌方嘆口氣,“這老祖宗就是老祖宗,看得比我們這些小輩深遠,如今那邊二房,可不是……哼,我們寧府斷不會落入他姓之手,見天算計這個算計那個,竟把主意打到我們頭上,可見我們平日裡都太溫吞了,讓人以為我們好欺負呢!你且放心吧,我也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父親雖身體不好,還有我呢。我雖替你尋看著,斷不會你不點頭就替你拿了主意的,兩口子過日子,終究要自己看中的才能和樂。”
賈蓉微微一笑,尤氏果然是個聰明人,有她坐鎮後方,他確是輕鬆多了,“有母親這些話我就放心了,我們平日雖顧及一家子情義,多有忍讓,人家也未必領情,省親那會兒送去了大半個園子,也沒見那邊有一句好話兒,如今父親族長之位保不保得住先不提,我更聽說了兩件了不得的事,告訴母親,母親心裡也有個底。”
尤氏果然一驚,賈蓉這般鄭重其事的說,可見不是小事,忙道,“什麼事這般嚴重?”
賈蓉壓低聲音道,“要說那邊的事兒,說上幾天幾夜也說不完,不過都是些仗勢欺人的,咱們府裡也有不少,幸虧收手早,最厲害也不過是摘官抄家,惹不上死罪,可現如今榮府辦的這兩件事真不好說了,這第一件兒,聽聞那邊府裡在外面放著貸,利息高著呢,誰不知這是斷子絕孫的事兒,朝廷那邊嚴令禁止的,這第二件,被抄的那個江南甄家,把大批財物都藏在他們家,這簡直是在半路攔截皇上的錢財,可不是不要命了?”
尤氏只聽得目瞪口呆,她一個小官宦人家出身的,也知道其中厲害,那府裡掌家的可都是高門大戶的奶奶們,怎麼就這麼不知避諱呢?可不是要把一家子趕上斷頭臺麼?
賈蓉定了定神,又道,“說到他們府,自然我們府也有不是,最主要的,還是那位,秦氏之死,只怕上頭不會罷休,況父親又與那邊走得太近,雖不是甚麼重要的人物,到底招了上面人的機忌諱,如今父親病倒,卻是因禍得福,斷了和那些人的往來,我先告訴母親幾家,是以後萬萬不能來往的,母親若想保住咱們寧府,決不能抱有姑息念頭。”
尤氏雖魄力不足,卻也是見機極快有決斷的,一聽賈蓉這話,忙斂了心神,細細聽在耳裡,記在心上,後賈蓉出征,她也不過是偶爾與榮國府走動走動,其餘近乎關門閉院,照顧賈珍,過著深居簡出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