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蕩妖的末期戰爭,只參軍了五年多就回來了。
但是聽說,當時的軍隊給他機會,因為戰功和年輕,當年才二十歲的他,可以調任入京做個小統領。
那個時候,他這種就是天選之人。
踩著戰爭的尾巴加入軍隊,參與了重要戰役,又僥倖活下來。
少個手臂不是事!
只要他點頭,前程似錦飛黃騰達!
有鎮魔軍背景,和他一般年紀入京的,現在哪個不是身居高位?
可是那時,高天原放棄了機會,只領了五十兩銀子的餉錢就要回家。
因為去了京城,再想回來就遙遙無期了。
當時還未徹底剿滅北方妖魔,加入京城雖然危險少了,但是卻依然需要奔波。
高天原放棄了。
因為他還有一個等了他五年的青梅竹馬。
她等不起。
當年他的伍長直罵他傻逼,有了身份地位,什麼婆娘找不到?
但是這個倔老頭,年輕也是倔驢。
事情傳到都尉口中,還專門和他約談過。
但是他就是認死理。
都尉罵了他一頓,批准了。
臨走的時候,還託伍長送了他一根金步搖。在當時,著實讓高天原回來風光了一把。
已經七十多歲的高天原走在暴雨中,所有人都給他讓出了一條道來。
此刻,一名白髮蒼蒼的老姬,頭上扎著一柄款式古舊的金步搖,正在房屋的人群中溫和的看著他。
“咳咳!”
高天原咳嗽著,走到了陳縣令的身邊。
“老哥哥,你出來幹什麼。”
陳縣令連忙扶住高天原,這位可是縣城的寶貝。
前些日子,自己還聽說大靖八十年大典,打算邀請老兵的!
“我不出來,看不清咱青山縣,誰是軟蛋!”
高老哼了一聲,轉身看向眾人。
“咱們大靖六十年太平,那是先帝和大司主帶著咱們,一刀刀砍出來的!”
“當年新兵,伍長只問了我們幾個問題。”
“現在,老夫也問你們幾個問題。”
高老環顧四周,緩緩道:“青山縣,是你們家嗎?”
“是。”
“大點聲!都他媽聲音縮到卵子裡去了嗎!”
高天原的聲音就像是他打的鐵,如金石般鏗鏘!
“告訴我,你們的妻兒父母,在不在這裡!”
“在!”
後院擠進來幾個大漢,轟然間將聲音抬高!
那是鐵匠鋪的夥計。
“外面的妖魔,是不是在等著,吞了你們的父母親族?”
“是!”
隨著幾個大漢帶頭,其餘的人,也隨著喊了起來。
雖然淅淅瀝瀝,但是不少人的神色,從畏懼化為怒意。
“有妖魔要吃你妻兒,殺你父母,你們覺得還和自己無關嗎?”
“還等著軍隊過來!?”
高天原猛然抬高的音調,吼道:“軍人鐵律,自有流血之處!”
“來就是來,不來,就是不來!”
“今日,要靠我青山縣男兒自己!”
高天原猛然揮杖!
“看看身後,你們的妻兒父母,都在看著你們!”
“大靖人的血,染紅過九州八萬裡。”
“是熱的。”
“老夫想說的不多。”
“今日,就是去送死!”
“為青山縣幾萬人,和你們的妻兒老小送死。”
“怕死的,只管留下。”
“願死者——”
“隨我來!”
高老猛然轉身,將柺杖遞給陳縣令,大步走入縣衙之前,暴雨之中!
乾瘦垂暮的身軀,如精鋼標槍,插入磅礴暴雨!
許惑和徐行之等人,盡皆對著老人拱手。
鎮魔軍,一介無名老兵,亦然是大靖脊樑!
人群不語,但是那鐵匠鋪的大漢直接擠開人群,冷哼著走出。
有人看了看身後妻女,咬牙踱步。
“啊!!!”
“我娘……還在城裡!”
有十六七歲的少年大吼著給自己壯膽,大步而來。
……
人有十分,一分好人,一分壞人,八分隨波逐流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