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痛得眼淚鼻涕齊流,一時都顧不上回話。
燕芬也不需要回答,她只是在發洩情緒而已:“就是你們啊,用部落存亡的理由把吳珺強推上位!她又不是部落的人,她只是個滯留在荒野的研究生而已,還有著身子,當時她已經要回城了,想給菠蘿一個好的環境,是你們!是你們硬抬她上位……呵,是因為‘披風’對不對?因為她是基地裡僅存的掌握了這門技術的操作員!”
又一次,燕芬用力將手中短刀翻攪,張六安嘶嚎更響,腰腿扭曲,不顧一切地要將燕芬甩開,卻徒勞無功,最後只是放棄一切地大喊大叫:
“是又怎樣?她早就該把‘披風’給我!”
“……給你?”
“她不是要回城嗎?回到春城以後,她想滾蛋就滾蛋好了,可還佔著位置不放,那些死腦筋的蠢貨又真把她當祭司供著……好,就算她是祭司,她又做了什麼!一天到晚都是啟靈!啟靈!啟靈!這種小孩子把戲在荒野上還有點兒用處,現在已經在大都市了,政府、軍方、協會、教團那麼多強人,光啟靈頂個屁用!給我力量、力量啊!”
張六安臉上青紫,粗筋暴起,已然是聲嘶力竭:“她既然是祭司,給信眾力量不是理所應當的嗎?連這個都做不到,憑什麼開教立派,憑什麼自稱為神!”
燕芬尖叫著吼回去:“我們從來就沒有過!”
然而張六安此時也純粹是在發洩,只在自己圈定的邏輯中咆哮:“那個狗屎的‘披風’,根本就是瘋老頭的胡話,只有那些死腦筋才會奉若神明,大肆鼓吹!現在好了,吹來了天照教團,他們求仁得仁,我為什麼要陪他們一塊兒死?當然要賣出去,賣出個好價錢……”
燕芬死死地盯住身下的男人,盯住自己的丈夫,從牙縫裡擠出音來:“你無恥!”
“沒本事的‘神明’才無恥!”
張六安夠著頭往回頂,甚至已經不顧肩部撕裂的傷處,破口大罵:“沒本事、沒資格,和真正的教團一比,根本就是什麼都做不到的垃圾貨色!就是這樣的垃圾,耽擱我多少年!我的天賦、青春,都毀在了這垃圾上,還要像爬蟲一樣在溶洞裡折騰,去特麼的披風,去特麼的忠誠……呃!”
話音驟然變調,與喉管、面板、筋膜、骨骼被切開的細碎聲音雜揉在一起。
燕芬拔刀、橫抹,切開了自家丈夫的喉嚨,讓傾洩的氣流雜音與汩汩冒出的血液,消耗掉了張六安最後一點兒生機和野心,同時也消耗掉了她最後一點力氣。
短刀落地,雙手發軟,燕芬幾乎撲在了張六安的屍體上,可最後她的手肘還是支立起來,和身下這個曾經最親密的男人堅定地保持距離。
第四百四十一章 大禮包
清晨6點到7點,模擬天光照明徐徐調整亮度,通氣裝置在電力支援下,送來了清新的涼風,輕拂過孩子的面頰。
細微的光感和觸感,觸動了菠蘿的生物鐘,他眨動眼睛,從睡夢中醒來,第一時間就覺得臉上皺皺的,微溫卻堅硬的金屬手臂,把他的臉烙了幾道印痕,摸上去凹凸不平。還有脖子,也不怎麼舒服。
哎呀,昨天晚上究竟是怎麼睡的!
晨起的迷糊感一時半會兒消不下去,菠蘿就覺得自己的腦袋左搖右晃,隨時都可能再栽倒……要不,再睡一會兒?
唔,還是不要了吧,好像有什麼事情忘記了,而且是很糟糕的那種。他用左手揉眼睛,同時有一下沒一下地在模糊記憶中翻找。
這時候,房間門響了兩下,然後被推開了:“菠蘿,今天早飯是皮蛋粥,趕緊洗漱啊,不然就涼了。”
“哦,知道了芬姨。”
菠蘿又晃晃腦袋,撐著地板起身,記憶一點一點兒地浮現:媽媽出遠門,芬姨每天早上過來送飯,現在是飯點兒,然後……
“啊,芬姨!”
菠蘿猛地跳起身來,追出門去。
前方燕芬轉身,正好接住小炮彈似的菠蘿。
肢體接觸後,夢境和現實的荒謬距離在快速彌合,菠蘿心裡頭砰砰直跳,緊張地抬頭打量。在他眼中,芬姨臉上還好,不過脖頸上有明顯的勒痕,臉色也很蒼白——這些細節,將平和日常的幻覺打得粉碎,也讓周圍所有的一切迅速變得真實起來。
菠蘿記起來了,昨晚上,潛艇逃亡、事故、還有熔爐先生。他在熔爐身邊哭泣、神奇的充電、還有傾述。種種的畫面掠過,再逐一串起來。那本應該是躁動不安的前幕,菠蘿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可是,可是……
“芬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