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朕看不出來你到底是在甩臉子,還是笑僵了?”他眯起眼,一股子霸氣側漏撲面而來。
沈如意也是夠了。
她不知道這幾天皇帝是抽的哪門子瘋。說是病中悉心照顧,等她醒了看到的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每天忙著跟她撂臉子,除了逼問她喜歡他什麼,就是問她為什麼喜歡他——
沈如意這輩子也沒打過這麼大了一個寒顫,只覺得渾身從裡往外像是掉進冰窟似的。
忽然福至心靈地意識到:該不會是他喜歡她吧?
她還記得自家兄長最愛欺負隔壁人家的大姑娘,十來歲的小子成天揪人家姑娘的辮子。看見人家不是笑話人家臉圓,就是笑她衣裳不好看,從頭到腳就沒對他心思的。
結果過了沒兩年就開始嚷嚷著要娶人家。那時她才知道。他根本就是喜歡人家,成天在那兒秀存在感。
如今……
她瞄瞄皇帝,怎麼看都覺得二十歲的皇帝,做出來的事兒和他哥十歲時是一樣一樣的。
“你看什麼。又想折把朕打發了?”蕭衍讓她瞅的心裡發毛。那大眼睛黑黝黝的,又黑又亮,像是看著就能被瞅到她眼睛裡。“你滿肚子壞水,一眨巴眼睛就一個主意,也不知道你哪句真哪句假。”
沈如意大眼珠滴溜一轉,試探地道:
“我哪有陛下說的那麼厲害。真那麼多鬼心眼兒,至於讓人一次次弄死?我剛才就是忍不住想,程蘋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不管是誰害了她。那都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由人及己……至少有程桃哭她,想她。可我死了。連個想我哭我的人都沒有。”
“陛下,你會不會偶爾想起我?”她問。
蕭衍身體一僵,“你個小妖怪反正又死不了,頂多就換個身體。”他嘟噥,“有什麼好想的。”
“我總有一天會離開的。”沈如意一本正經,“註生娘娘覺得罰完我了,要麼我回天上,要麼我就要轉世投胎,總有這麼一天,我不可能一直在宮裡換身體玩兒——”
“話題轉的夠快的,嗯?”蕭衍上手就掐了一把沈如意的臉。
好吧,是太著痕跡了。
沈如意摸摸微疼的臉,大眼睛直勾勾盯著皇帝:“反正,我會想你的。”
蕭衍哼了一聲,兩人腿挨著腿半天沒人吭聲。
“你,”他忍不住問:“是不是隻要不死,就不會突然離開?”
沈如意挑眉,“理論上是的吧。不過,註生娘娘也沒同我說,我也不真的知道。不過,好在陛下也不喜歡我,在宮裡也沒有牽掛我的人,就算哪一天走,我也沒牽沒掛的,也挺好的。”
蕭衍沒來由的心裡一疼。
他的小妖怪如果有一天消失不見,至少他會想她的吧?
明明說著這麼傷感的話,偏偏笑的那般沒心沒肺。
他看著那笑,恨不得把她的嘴巴扯開,不要衝著他笑。事實上,他這樣想,也這樣做了。
軟轎四平八穩地到了永樂宮,轎身一停,緊接著眼瞅著就要落轎了,沈如意也沒料到皇帝會突然出手,一手一邊掐著她的臉蛋往兩邊扯,那力道好像是要生生把她臉上那兩塊肉給扯下來啊。
君子動口小人動手,他堂堂大晉皇帝,還能不能有點兒更高層次的追求了?!
只聽轎子裡傳出嗷的一聲慘叫,永樂宮裡裡外外的人都驚呆了。皇帝喜怒無常是人所共知的,可別死了一個小御女還不夠,再搭上個新晉的貴妃。皇帝終於不堪忍受剋死寵妃的名頭,捨得自己動手了嗎?
“閉嘴!”
蕭衍喝道:“下轎!”
沈如意捂臉,皇帝個變態,她這又是戳了他哪根兒肺管子了,讓他下如此黑手?
難道不能跟老御醫似的,做張人形圖把所有他的雷區都和穴位似的標出來,好歹讓她這個有心人避一避,能夠愉快而和諧地玩耍?
“還不下去,你是等朕送你呢?”
他微微抬了抬腿,讓沈如意眼急手快一把按了下去,她這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狠狠地衝他嘴唇吻了上去,力道之大都啜出了聲兒。
蕭衍怎麼也沒料到小妖怪會跟他來這一手,軟乎乎的嘴唇貼向他的一瞬間,心跳的聲音幾乎震聾了他,愣眉愣眼地看著沈如意微微揚高下巴,挑釁地看著他,又黑又亮的大眼睛裡映著他難以置信的臉。
直到她挑簾子走人,他終於回過神,摸了摸唇,啼笑皆非。
俗話說兔子急了還蹬蹬腿,小妖怪是真被他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