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生機勃勃。陶淵明如籠中的鳥兒,一下子就衝入了自由的天地。此時,僮僕歡迎,稚子侯門。三徑就荒,松菊猶存……
菊江永世流淌,哪裡還有陶淵明的蹤影?沿著蜿蜒的雜草叢生的小徑,走到那片散發著淡淡幽香的菊園,採擷一瓣菊蕊,幽幽然抬起頭來,那是一帶朦朦朧朧的南山……
第四篇 悲情滕王閣
站在黃河岸邊,夕陽西下,萬道霞光四射,江面波濤滾滾,濁浪排空。此情此景,忽然就想起了初唐的王勃。腦海出現的不是飛天累榭、迴廊並抱、俯瞰大江、背依古城的滕王閣,而是面容清瘦、身材矮短、神情憂鬱的王勃。耳邊彷彿又想起他悽愴而又無奈的富於穿透力的話語:“勃,一介書生,三尺微命”,“時運不齊,命途多舛”。這個王勃,註定一生要與悲情相伴。
我始終不相信《舊唐書》上關於王勃的死,因為實在沒有太多的詩意。王勃在一個春天的下午從家鄉龍門出發,他要前往交趾看望父親。他南下的路途要經洛陽、揚州、江寧,再然後經洪州。在洪州這個地方,畢生的才華盡顯,一篇《滕王閣序》,響驚天下。接著到達南海,次年秋由廣州渡海赴交趾,眼看看就要見到日思夜想的父親,鬼神差使地就落下水。落水的一剎那,我想王勃是真的欲哭無淚,一生的理想抱負,沖天的橫溢的才學,還有那篇驚世駭俗的《滕王閣序》,就這樣連同自己一同落水。
漫天的迷霧使江面朦朦朧朧,站在船板的王勃望著水天渾然的漫無邊際的迷濛的江面,心情一陣悲酸,他不知道見了父親會說什麼,做什麼,一時的莽撞鑄成千古大錯,父親因自己被貶淒涼而又荒僻的嶺南,天乎?地乎?罪責在己,何處去訴?
年僅二十七歲的王勃突然就落水了,唐代的詩學文章註定要換人來寫。突發奇想,假如王勃不落水,輝煌的唐代文學裡面是不是還會有像《滕王閣序》那樣的華章?如果那日天朗氣清,惠風和暢,詩意的王勃還會不會乘舟進入那片毫無情意的水域?很想攔住神情憂鬱的王勃,讓其改日前往或從陸路前行,然而那是怎樣的一個夢啊?
落水的詩人王勃很快被人救起,他是否見到了父親,沒有地方記載下來。但是,受到驚嚇的他,加上心情抑鬱,在一個月色悽清的夜晚,懷抱著憂愁和內疚隨風而逝。王勃曾有三年的蜀地生活,這次獲罪於皇帝,遇赦未能被貶嶺南,但是命中註定,靈魂的歸所還是那個荒涼和悽苦的地方。上天不公,對一個才華橫溢的詩人,難道真的就沒有悲惘之心,難道真要讓他靈魂無依,在荒煙蔓草間永久飄泊嗎?
《舊唐書》和那時已有盛名的楊炯對王勃實在過於抬愛,前者說他“六歲解屬文,構思無滯,詞情英邁”;後者更是捧他有點神乎其神,“九歲讀顏氏《漢書》,撰《指瑕》十卷。十歲包綜六經,成乎期月,懸然天得,自符音訓。時師百年之學,旬日兼之,昔人千載之機,立談可見”。我所能相信的是王勃其實小時的確聰慧明智,也正因為如此,他能得到別人的舉薦,步入朝堂。這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假如王勃不那麼自信,假如他是個浪跡天涯、遊山玩水的隱者,也許他的一生會平平淡淡、安安然然。然而,才華造就他必然要走這個逼仄的人生小路,正如他必然要去滕王閣完成他的人生夙願一樣。
是不是才學卓爾不群的大家都要經歷這種世事的磨難?十八歲就文冠於世的賈誼由河南郡守舉薦,進京被皇上召為博士,不到一年被提為太中大夫,因遭小人嫉妒,被貶為長沙王太傅。皇帝一時懷念,召他回京,做了梁懷王太傅。這時的他已經寫就了傳世名篇《論積貯疏》等,他的經世才華展露無遺,然而就在這個節骨眼上,那個無能的梁王墮馬而死,三十三歲的賈誼深感內疚,憂鬱而死。
賈誼和王勃,王勃和賈誼,註定把漢代與唐代用才情相連,用悲情相結。沿著漢代的蜿蜒崎嶇的小路,隨著滾滾煙塵,步入唐帝國,眼前全是騎馬的賈誼,和乘舟渡江的王勃。
很想去循著王勃的足跡走一遍他一路走過的地方,在滕王閣,我不會駐留。就要一睹那片王勃墮水的煙波浩渺,就是要在江邊憑弔那段思古幽情。
然而,還是繞不過詩意的滕王閣,那兒,曾經,是王勃棲居地。沒有王勃,就沒有滕王閣;沒有滕王閣,就沒有王勃。
悲情的滕王閣,向你,出發。
第五篇 王勃的唐朝
在中國,有一種最詩意的古典,那就是唐朝。唐朝雍容華貴,芳香四溢,魅力無窮。唐朝的清風裹挾著絲絲誘人的馨香醉倒了多少文人墨客;唐朝的春雨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