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坐正後,呻1吟了一聲,嗓音雌雄難辨,尖尖的下頷,臉色白膩,倒是變得嬌媚萬狀,目光中顧盼流連,雙手緊張的握拳捂在胸口,張望前面車門那裡沒有人注意過來,不安的心才緩緩放下。
車輪再次一抖,柔弱的身軀側倒在軟塌上,或許某些地方的傷還未好,爬到一半牽扯到了傷口,白皙的額頭上,出了一層密汗。
一張櫻桃小口靈巧端正,自嘲的笑笑:“我…。真沒用…。真的沒用啊…”最後一字帶著哭腔出口,她整個人縮在了馬車角落裡,淚掛在眼角,深吸著鼻子,發酸。
“爹…娘…為什麼要賣我啊。無垢已經給你們說了對不起,為什麼還要賣我啊…。。”她想著,淚眼朦朧望著簾角吹起的天空,昏黃,映著她孤單的身影,就像……。。
恍惚間,就像回到了一年前的夜裡。
破舊的茅屋,夾帶白毛雪的風放房吼著,家裡灶膛裡的火還在燃著,將整個家裡照的昏黃,鍋裡煮著肉,散發著香味,可爹埋著頭蹲在柴火堆前,沒有任何笑容,表情很痛苦、肅穆,在想著事情。
娘在灶口前燒著爹取過來的柴火,臉上隱隱透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被火映的忽明忽暗,有些詭異。只有幾歲大的弟弟,拿著一根肉骨頭坐在木凳上,津津有味的啃著,臉上笑容燦爛。
“鄰村的李員外要納妾了,託媒人在十里八鄉的到處找年輕貌美的姑娘……”
“咱們家要是攀上這關係多好,要不然換點錢回來也好的……”
“無垢…。長的多漂亮…。。可男孩子…。為什麼要長那麼漂亮……”
灶前的村婦自言自語的說著,忽然轉過頭看向縮在角落裡的無垢,眉開眼笑,隨後起身將鍋裡的肉撈起來,切好,將無垢拖過來坐到破爛缺腿的椅上,大家就那麼吃著。
秀眉鳳目,玉頰櫻唇的無垢,哆哆嗦嗦著,在母親嚴厲的目光下吃一塊肉,使勁嚥下,那天起,他知道有些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或許已經發生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無垢發現自己被綁在了床頭上,雙腿被分開跨在一根手臂粗的木棍上面,原本就有些懦弱的性子,嚎啕大哭:“爹孃…。你們在哪兒啊…。。無垢不敢了,對不起,以後我不吃肉了,都騰給弟弟吃,你們不要綁我啊…。”
門吱嘎一聲推開,一股寒風夾雜雪花擠了進來,進來一個老頭腰間纏著一條帶子,上面插滿了各種各樣的刀具,進來家裡的這個人他認得,是隔壁村專門給人騸畜生的。那老頭身後,隱隱看到爹孃的身影在外面徘徊,但沒有看到弟弟。
他哭的更大聲了,掙扎著四肢,不停的踢騰抽動雙腿,“無垢道過謙了…。為什麼是我啊…。。”
他哭著問到這個問題,家裡那個老頭沒有回答,只是走過來,將腰間的刀具一字擺開放在桌上,點上一根蠟燭,將一把鋒利的小刀在火上烤了烤,走過來,脫下他的褲子,聲音蒼老如同枯井裡的枯水聲:“……也別怪你爹孃,這世道不好過,你又生了一副女人的樣子,將來也是要遭禍端的,不如就變成女人何妨,騸了,給家裡填點銀錢,也算對得起你爹孃帶你來這世上走了一遭,放心不會太痛的。”
那老頭的話,他一直都記得 。
那天,他變成了‘她’,然後過了幾天,身體稍有一點好轉,就打扮成了女孩的模樣,被過來的媒人一眼看中,看到遞到娘手裡的錢袋,無垢知道自己被賣掉了。
…。
出嫁那天,她第一次坐轎子被人抬著。抬進了一座很漂亮的房子裡,蓋著紅蓋頭她聽到很多聲音在談論她,隨後那天夜裡,她看到一個年齡比爹還大的胖子撲到床上。
但可惜,那天這人喝太多酒,上床就睡著了。
隨後幾天,那應該被稱為相公的胖子都沒有過來,她也不敢隨便出門,都是有人送吃的東西進來,但那些下人的眼神都乖乖的。
直到,李員外怒氣衝衝的過來,開口第一句話便是:“曰你孃的。”隨即就是一記耳光,響亮的扇在無垢的臉上,直接將她抽翻在地。
她知道爹孃隱瞞自己其實是男兒身的事,已經敗露了,至於怎麼被人知道的,已經不是那麼重要。
…………。
馬車搖搖晃晃,思緒收回來。
一切輾轉,她又賣給了別人,似乎又是瞞著她是男兒身的事實,但也無妨,無垢她這樣想著,反正不過是捱打罷了,至少爹孃、弟弟應該有條活路了。
只是不知道這次要欺騙的人是誰。
漸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