縟節完畢後,禮部派遣官員,冊立周王妃為皇后,世子蕭胤棠為太子。
至此,登極禮完成。
第二天,禮部同時又下了兩道詔書。
第一道是關於太子和章鳳桐的大婚詔書。
第二道是為衛國公府長子裴右安和泉州甄家之女甄嘉芙賜婚的詔書。
訊息迅速傳開,曾經數年間門庭冷落的衛國公府,從早到晚,登門恭賀的人絡繹不絕,門檻險些要被踏斷。而甄家那座在京城裡原本毫不起眼的宅邸,轉眼也變成了關注的焦點。
兩道詔書的婚期,定在同日,次月十六,禮部和光祿寺合力操辦。
第 41 章
深夜,裴右安才擺脫諸事; 終於踏入了衛國公府的大門。
到了此刻; 國公府裡依舊燈火通明,無人睡去; 闔府上下,全都在等著他的歸來。
一年多未見,裴荃和孟二夫人帶著兒子裴修珞迎他; 夫婦笑容滿面,諸多殷勤,裴修珞執弟之禮; 恭恭敬敬,一臉敬仰。
辛夫人也沒歇下; 露臉的時候; 亦一臉笑,但脂粉也掩不住她面臉深處透出的菜色。
裴右安執子禮,畢; 她勉強笑道:“一家人都在盼你回呢。就是你二弟,最近染恙,晚間吃了藥,撐不住想是睡了過去; 要麼我叫人喚他出來……”
裴右安道:“二弟好生養病便是,不必驚動。”說著; 轉向聞聲而出的玉珠:“祖母可睡下了?”
玉珠到了近前; 笑著向裴右安見禮:“老夫人還沒睡。”
“已是不早; 竟累母親、叔父、叔母等我至此刻,全是右安之過,請各自及早安歇為宜。”
裴荃夫婦知他要去見老太太,笑著點頭。
辛夫人望著那個離去的背影,笑意漸漸僵凍。
“嫂子福氣。右安是如今皇上跟前的紅人,修祉的爵銜,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往後嫂子你啊,等著享福吧!”
孟二夫人笑吟吟地道,看著辛夫人。
辛夫人覺察出了自己妯娌隱藏在笑容之下的真實心情。
她就像是隱藏在陰暗角落裡的一條毒蛇,一定早知道了些什麼,譏笑她,鄙夷她,幸災樂禍,只是這個狡猾的女人,平日的表面功夫做的十足罷了。
想到自己兒子正遭受到的恥辱,辛夫人渾身發抖,恨不得撲上去將這女人的一張偽善麵皮給撕扯下來。
但她什麼也不能做。
她的指甲深深地掐入手心,目光機械地遊移著,勉強笑著,道:“是啊,真好……”
……
裴右安跪在裴老夫人的面前,向她磕頭。
祖孫上回見面,還是老夫人大壽的那次,一轉眼,時移世易,天翻地覆,這座宅邸裡的人,命運更是起落如潮,前一分雨打飄萍,下一刻濃墨重彩,人生如戲,想來大抵不過如此。
再次見到長孫跪於膝下,這個老嫗,無疑是欣喜而激動的,但很快,情緒便穩住了,視線掠過他身上那套尚未脫下的載滿榮華的賜服。
裴右安仰面道:“孫兒央求祖母之事,中間諸多牽扯,孫兒也知,必會令祖母為難。縱然如此,祖母卻還為孫兒達成了心願。孫兒愧疚之餘,萬分感激!”
這一年多來,裴右安人雖距離泉州萬里之遙,但卻始終守著從前對嘉芙所許的諾言,甄家暗留有他的人。福建巡撫帶著聖旨來到甄家,隨後攜嘉芙入京,一行人還在路上之時,訊息便遞到了裴老夫人的面前。
那是裴右安給自己祖母預留下的一封信。信中說,他欲娶甄家女兒為妻,只是身不由己,飄零在外,倘若祖母見到了這封信,那便是他不能護她周全之際,懇請祖母務必出手相助。
老夫人注視著裴右安,起先沒有開口,良久,慢慢地道:“右安,這事,你確實是叫祖母為難了。甄家和你二弟曾有議親過往,如今換你來娶,雖有些不便,但也不算什麼過不去的大事兒。真正不好過的,是她牽涉到了太子。你要和太子奪人,此事非同小可。祖母起先不想應承你的……”
她的聲音漸低,出神了片刻,目光蕭索,彷彿陷入了什麼往事的回憶。
“祖母活到了今日,見過的事,也不算少了。福不是福,禍想來未必便是禍。你幼起知事,並非不知輕重之人,從小到大,更是見你第一次求祖母為你做事,還是你的婚姻之事,既向祖母開了這口,祖母又怎忍得下心,不去成全你?”
她喟嘆了一聲。
裴右安眼底蘊了微微淚光,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