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邊,身子重重地倚靠在門板上說:
“你不答應,我就不走。”
安陽還要說什麼,她整個身子撲上來,一把抱緊了他說:
“安陽,我們還要活,特別是我。你可以遠走高飛,出外去打工。我出不去啊,我還要在涼水井這地方活下去啊!還要拉扯大兩個娃娃,你、你就不要難為我了,好嗎?”
安陽不再說話,只是伸出手去,一下一下把任玉巧眼角的淚珠拭去。
纏溪之戀 九
就這樣,二十七歲之前,安陽沒同任何女人真正相好過。
儘管在他冥冥的想象和下意識中,經常出現完美無缺的女性形象。這位女性有時是亭亭玉立的,有時是面板潔白的,有時又是瘦削高挑的……但他從未肌膚相親地接觸過一個女性,和她們有過同床共寢的Xing愛關係。
而在飢渴煎熬到二十七歲這一年,他和任玉巧有了這一層親密無間的關係。他在任玉巧的身上,懂得了什麼是真正的女人,嚐到了女人的滋味。
對於安陽來說,直到今天,這一層關係都是說不出口的。對外人說不出口,對自己的親朋好友同樣也說不出口。
分離了多年以後,任玉巧又打電話來,他可以裝聾作啞,可以婉言相辭,可以王顧左右而言他,甚至也可以斷然拒絕。
畢竟,他現在已是省城裡一位有地位、有名聲的實業家了。
他沒有這麼做,他願意去看她,心情也是極為複雜的。既有舊情難忘的一面,也有對她的一種報恩心理。更重要的是,任紅錦死去之後,茫茫人世間,只有她才是真正瞭解他和任紅錦之間關係的人。
任紅錦和李昌芸剛死,她就打來電話。是不是她對她們母女的死,也有某種困惑,產生了猜測和懷疑?特別是那一團堵塞煙道的草束,至今也沒個說法,任玉巧產生其他聯想,也是完全有可能的呀。
天哪,在這節骨眼上,任玉巧可千萬別再來橫插一槓子啊。
安陽剛從公司回到家,孔雀苑小區的胖子保安,藉著來核實聶豔秋離開省城的具體時間,話中有話地告訴安陽,警方對任紅錦、李昌芸母女的死,是有懷疑的。有電話報案稱,任紅錦是他們家的保姆,暗中與男主人安陽搞上了,被女主人聶豔秋逼出別墅,僱人堵塞了煤氣熱水器煙道,蓄意用煤氣中毒的方式進行報復,害死了可憐的母女倆。當警方瞭解到,她們母女確曾在安陽的小別墅裡住過不長不短的一段日子以後,正對案情進行詳盡的調查。
安陽聽得心驚肉跳,不要說警方產生懷疑,就是他的內心深處,不也對妻子聶豔秋有過懷疑嗎?
聶豔秋是好勝心極強的女人,她長得高高胖胖,豐滿白晳的臉龐,一臉的自信。她總是穿著一身筆挺得體的西服,白襯衣的領口系得一絲不苟。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十七歲離開她自小長大的縣城,步入省城社會闖蕩以來,她碰到的多半是好人,一直是一帆風順、平步青雲的。安陽認識她的時候,她是安陽縣中同學陳一波手下的一家餐廳經理。陳一波每月開她工資一萬元,把一家餐廳全都扔給她經營,她每個月要給陳一波賺回來三十多萬元。
和安陽有了感情,他們聯手創辦茶葉公司,相互合作,取長補短,很快發了起來。就如同安陽從沒問過她以往的感情經歷一樣,她也從來不曾問過安陽進入省城以前的感情經歷。
婚後,安陽只是覺得她比一般的女子冷,一點也不像她在商場上出現時總是熱情洋溢、笑容可掬的模樣。為此她解釋說,自從十七歲步進省城社會做餐飲以後,一干就是十年,在大堂裡,在一個個包間中,在餐桌上,在足浴房裡,她什麼樣的人物沒見過,什麼樣的事情沒聽說過,什麼樣的勾當沒見過?經歷得多了,也就把社會上的一切看淡了。
安陽對她這一番話,表示充分的理解。只因安陽初到省城時,也在餐廳裡幹過。他曉得她說的確是實情。
任紅錦和李昌芸死後,安陽的心底深處,對她產生隱隱的懷疑以後,才陡地感到,她雖是他的妻子,他對她的瞭解卻十分有限。現在連警方都懷疑到了她的頭上,安陽覺得事態嚴重了。
若是在這個關健時刻,任玉巧再橫插進來,豈不亂了套,把一盆水越攪越混了?
故而安陽不敢貿然去見任玉巧,不想主動給她打電話。他想等待事情有了一個結果,明朗以後,才和任玉巧聯絡。
也正因為這樣,當年他和任玉巧、任紅錦之間的歷歷往事,不斷地浮上他的心頭,不斷地出現在他的眼前。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