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沒問題。
我們來到全倒戶張老伯家裡,老伯家徒四壁,讓人看了有點辛酸。他不善言談,對我的問話也是問三句答不到一句。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這明顯不是一個記者應該有的素質,但是當面對這他憨厚的面容,聞到那散發出的泥土氣息時,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種氣息我太熟悉了。
聽說有記者到來,陸陸續續有村民來到張老伯家,小屋裡不一會就擠滿了人。老漢顯得有點招呼不過來,而這樣的陣勢,也出乎我的意料,讓我有點驚喜。
正當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說著的時候,門外面來了一輛麵包車。兩個人從車上下來,鄉親們見到他們就出門走了。
這兩個人長得極不對稱。一個西服筆挺,戴著眼鏡,手拿公文包,人模狗樣的,另一個則長相齷齪,讓人看了想報警。
那個長相齷齪的小子首先走上前來,用藐視的神情說,你就是記者。我說,我是記者,你是啥東西。
你說什麼。那小子露出爆牙,面目猙獰地說。
別別。這時候那個白面書生出場了,記者同志,我是星子村副主任,姓李,這是我們歐主任的侄子,我們是來請你去主任家裡作客的,聽說你來了兩天了,怎麼也不到我們那指導工作呢。
我暗笑,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事先商量好的,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配合得挺好,真應了那句話: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現在去看看他們是什麼態度也好,我想。
那好呀,就請兩位帶路吧。臨走的時候,我把身上剩下的6百塊錢偷偷塞進張老伯的口袋裡,才覺得心裡稍微好過了一些。
李副主任載著我在村道上走了大約10分鐘,一路上那個暴牙小子一臉仇視地看著我,我沒有理他。我對李副主任說,車到山前必有路,有路就有豐田車,不過這沒路的地方李副主任也能開豐田車,真了不起。
記者見笑了,這是公車。
哦,你們村裡真有錢,我在市裡都很少坐這麼好的車呢,真是山高皇帝遠呀。
你最好給我小心點。那個暴牙說話了。我仍然沒有理他。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真想不到在這深山裡還有這麼漂亮的洋房,全是歐式風格。傳說中的那個歐國強見我來,一臉討好地說,大記者,你辛苦了,進來坐。
我靠,歐主任,你爺爺一定是大地主吧,如果你爺爺不是大地主,那你老爸一定是大地主,如果你老爸不是大地主,那你一定是大地主,這房子真他媽的漂亮呀,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這麼高階的房子呢。
記者說笑了,我這那能跟你們在城裡的房子相比呀。
進得屋來,一片金碧輝煌。不知道是誰說過,越窮的地方就越多貪官,我想,還真是這麼回事。趁著上廁所的機會,我偷偷地拍了幾張這房子的照片。
談話一開始,歐國強顯得很淡定。說到打人的事,他說,是張娃子先動手的,不信你可以問問村民。我對他一陣反感,我想,垃圾這個詞真是太好了,如果沒有這個詞,我真的不知道用什麼來形容他。
你說什麼都可以,我給你表達自己的意見的機會。我說。
有些事情並不是出於我的本意,寧記者,你也要體諒一下我們,基層的工作很難做呀。
難做就可以貪汙,難做就可以打人是不是,你把事情的經過和去年賑災款的事情詳細說一下吧。我說。
你有什麼資格,一個小毛孩在我這裡說大話,我告訴你你最好小心點。這時歐國強的那個暴牙侄子惡狠狠地說話了。
寧記者我告訴你吧,我一點都不怕你,我有人在市裡,所以你最好別找我麻煩,否則真的要小心點。歐國強說。
這時我才明白他們這樣有恃無恐的原因。我大拍一下桌子說,就這一句話,我就可以讓你死得很難看。
你他媽的是不是不想活了。暴牙氣沖沖地走過來,把我的包和相機都搶了。你想好了再跟我說話,不然你休想離開這星子村,叔,別跟他廢話,把他關起來。
你有本事動動我試試,我告訴你,如果今天下午沒有接到我電話,我單位領導就會報警。這時候我真怕他做出對我不利的事來,所以也給他們扔下句狠話。
但是他們沒理我,歐國強跟暴牙走了,他們沒敢把我關起來,只是單獨把我晾在辦公室,但是就這樣,已經是我職業生涯所受的最大侮辱了。
我一個人坐在辦公室,想出去一下,發現門已經給鎖了,心裡不禁產生一絲涼意,我想也許正是他們臨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