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沒想到過我,黃阿姨也用不著這樣說他吧。
可是,林草花是誰呢?
其實欣蕊一直關心的是這個問題,這是個重要的問題。她一直想把這個問題壓下去,不讓它冒出來,可是,它還是冒出來了,壓都壓不住。這問題遠勝於欣蕊的傷心,所以她哭了幾聲就不哭了。她是在黃怡剛剛把楚一凡扯到書房裡的時候,就離席進了自己房間的,所以她並沒聽到黃怡說“鄉下的姑娘”。她就還在想,這是誰呢?集體戶的女生嗎?她漂亮嗎?是楚一凡的同學嗎?家在哪裡住?怎麼一直都沒聽楚一凡提起過?她對一凡哥好嗎?她有我對楚一凡好嗎?
一個重要的問題引出了一堆的問題,欣蕊生氣地想,不是說結束了嗎?還想什麼想?她是誰她怎麼樣跟我有什麼關係?沒出息。
宋美秋敲了敲房門,說,欣蕊,出來吃點吧,有什麼事也得吃了飯再說呀。
欣蕊平靜了一下,開啟門走出來,說,爸,媽,咱們吃飯。
慕容言和宋美秋看到女兒這麼平靜,倒是沒想到。兩個人都不是像黃怡那種風風火火的人,也知道給孩子一點時間。他們打定了主意今晚誰也不再提這個事。所以,一家人平平靜靜地吃了一頓飯,誰也沒說什麼。
而在楚家,就沒有那麼平靜了。
一進屋,黃怡就把包一扔,往小沙發上一坐,說,來吧,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楚雄飛說,要不,讓我先跟他談談?
黃怡不耐煩地說,就這麼三個人,還你先談?我自己的兒子,我還不能談了?一起談。
楚一凡話既出口,現在也豁出去了。他從去年的夏天,救了草花開始,講他怎麼和草花相愛,講草花怎麼對他好,講草花的溫柔、善良、體貼、懂事、能幹,他沒好意思過多地說草花的漂亮。黃怡就打斷他,說,這個叫草花的,長得漂亮嗎?
楚一凡說,漂亮,不,不是漂亮,是美,很美。
黃怡冷笑一聲,說,美?什麼是美?美不就是漂亮嗎?我明白了。你是看她長得好。可是,我不相信,一個農村的丫頭,有那麼漂亮嗎?她能比欣蕊漂亮?
楚一凡說,媽,這是兩回事,我對欣蕊,沒有那種……
黃怡說,什麼沒有?你們倆從小一起長大,多好的一對?你就是被那農村丫頭給迷住了,趕快給我斷了她,忘了她,聽到沒有?
楚一凡說,媽,這不可能。
黃怡瞪圓了眼睛,站起身,用手指著楚一凡,嗓門大起來,什麼?不可能?你要反天了你!老楚!你聽到了吧?
楚雄飛說,一凡,這個事,是你不對。你做事之前,要好好想一想,你跟一個農村女青年好,能有結果嗎?將來你考了大學,她是個農村戶口,這,這不是開玩笑嗎?天大的玩笑啊,聽都沒聽到過。
楚一凡說,聽都沒聽到過,不等於不能做。誰也沒規定這是犯法的吧?
楚雄飛說,你這孩子!你這不是叫勁嗎?不是對自己不負責任嗎?到頭來害的是你自己。
戀曲1976 十八(2)
黃怡跺了下腳說,什麼都別說了,就是不行!你這孩子做事這麼沒章法,你不想想,你和欣蕊,你們兩個從小青梅竹馬,這是多好的姻緣。你這麼一弄,弄了個農村丫頭,讓人笑話你沒出息不說,就說你慕容叔和宋阿姨,他們對你該是多失望?啊?還有欣蕊,這麼好的女孩,上哪找去?那個什麼草花花草的,一百個她也比不上!
黃怡說著,便無力地坐下去,說,老楚,給我拿救心丸。
楚雄飛站起身,拉著黃怡說,這樣,你先進屋,你身體不好,千萬別生氣。一凡一時任性,想通了就好了。我再和他好好談談。
黃怡掙了一下說,我不,我不走。我要聽他給我保證。這是什麼事?我們家的兒子,要跟一個農村的丫頭好,要娶一個農村的媳婦?天哪!我死了算了!
楚雄飛看看楚一凡,意思是讓他趕緊當著母親黃怡表個態。楚一凡心裡亂極了,他在估計著,如果他這樣堅持下去,母親黃怡的心臟會承受到什麼程度?可是如果不堅持,那他和草花怎麼辦?
楚一凡原來設想著這將是一場劇烈的、驚天動地的戰爭,可是事實是,戰鬥根本用不到進行到那樣的程度,母親黃怡的心臟在一開始就決定了戰爭的結果。他這個做兒子的,總不能拿母親的生命來做賭注。一股絕望和悲哀的情緒從心底慢慢升起,他想,難道自己從一開始就不該和草花相愛嗎?那麼,老天爺為什麼要如此地捉弄人呢?他將如何安放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