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開慧饒有興趣地說:“你比她小四歲,你們拜堂,那不像對姐弟呀?”
毛澤東說:“一秀比我大四歲,但我的個頭長得快,比她還高,看上去還般配。”
“男才女貌,才子佳人,當然般配呀。一秀長得好吧?到底美得什麼樣子?你告訴我。”
“一秀不說是貌美如花,但也長得體面,人也健美。但比你就比不上了。”
“你別拿我做香料。”
“這是實話。一秀的父親羅鶴樓是個通文墨有田產的農民,一秀的家教好,到我家後,孝敬我的父母,體貼關心我,做家務也做得蠻好,我的父母很喜歡。我們都隨她孃家的習慣。她在我家幾年,日子過得溫馨和美。她雖然也像你這麼溫柔賢慧,書讀得比你少點。”
“這個一秀,是因為長得好,你才同意的嗎?”
“哪裡會由得我的意。都是雙方大人說了算。”
“你沒有做一點主?”
“大人哪會讓你做主。”
“我不信。”
“一秀家的楊林橋爐門前,與我家不過六里路。她爹羅鶴樓在羅氏家族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我家有二十多畝良田,兼做穀米生意,在銀田寺還有商號,我爹毛順生在韶山一帶也是有些名望。我家和一秀家有遠親關係,我爹和一秀爹經常有來往。羅家三個女兒都長得好,我父親在羅家看見了,就想把一秀給我做媳婦。他認為一秀大,來我家就可以當家做事。羅家沒有兒子,見我有三兄弟,我是老大,可以幫他家做事,這也是羅家選中我的原因。他們兩個長輩在一起商議好了,哪裡還有我們做主的份?”
“嗯!”楊開慧鬆了口氣,又關切地問,“你們倆好不好?”
“我那時一個十四歲的鄉里伢子,曉得什麼?”說到這些問題,毛澤東像所有的男人一樣,想把話題岔開。
楊開慧卻偏偏要打破沙鍋地問:“你十四歲不懂事,她十八歲了,她會懂事呀。再說,你們一起生活了三年,你十四歲不懂事,十五歲不懂事?十六七歲還不懂事?你們在一起一千多天啦,難道你一直不懂事?”
“你呀,老抓住這個辮子不放。好吧,我如實相告。”毛澤東看著楊開慧說,“一秀比我大。她妹妹二秀、三秀都比我小,我爹不選,為什麼要選她結這門親?他是費了心思的。他當時做穀米生意常在外面奔波,我母親身體不太好,家裡還請了長工和短工,一家子大事小事,我母親忙不過來。父親見羅家家底殷實,一秀又比我大,來到我家就可以幫我母親操持家務,至於我的感受,他是沒有考慮的。我爹是個精明的當家人,他確實沒選錯,對我來說,卻是有些牽強附會了。”
“我聽說,你還常去楊林橋幫一秀家做事呢。”
“是有這事。我常去一秀家幫工,去盡半子之勞。這是我爹和一秀爹講好了的。她家沒有兒子,我有三兄弟。一秀在我家也幫母親做了不少事。我們畢竟相處三年,不能說沒有一點感情。一秀去世後,我去長沙讀書,遇上插秧季節,只要我回來了,還要去爐門前一秀家幫忙插田。”
“你是一秀死後再去長沙的?”
“是啊,我那時好想讀書。我從9歲開始讀私塾,先後換了五所私塾,師以七位先生,讀了八年。我讀了些古文,也看了些新書和雜書,覺得書還沒讀夠。家裡雖然給我討了堂客,我在農田幹完活,回家看《盛世危言》,不過癮,還是想去讀書。我爹是想我以後繼承他的事業,把算盤打好,以後好把穀米生意做大,見我不想做,認為我不願插秧扳禾,討厭田間勞動。我爹要送我到湘潭米店去學徒,我不願意去。一秀還是很賢慧,曉得我喜歡讀書,她爹是個有文化的人,她曉得書中自有黃金屋,從她的行動上看,還是暗地裡支援我去讀書。不想她患痢疾死了。”
楊開慧說到這裡,心裡高興,得意地笑了起來,“好了,這事不說了。我想問你。這次你還去爐門前看看嗎?”
“你說,我是去,還是不去?”
“你的事,我怎麼能為你做主?”
“請你當參謀。”
“我不曉得。腳在你身上,你想去就去,沒有哪個拖你。”停了一會兒,楊開慧見毛澤東很認真地望著她,還在期待著她的回答,說,“要我說,你還是去看看。一秀已經不在了,你應該去看看老人家。”
“你不吃醋?”毛澤東還望著楊開慧。
“你去看看,又不是不回來了。再說,往年你回來,都去一秀家了,這次你不去,她家裡肯定在望你。你應該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