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絲人類活動的跡象。她們明白森林將成為她們永恆的歸宿之地。女兵們掙扎著來到一片林間空地,她們安頓好負傷的戰友,然後大家整理好身上的軍裝。一把梳子在女兵們手中傳來傳去,梳好頭髮,臉也擦乾淨了,然後她們一個挨著一個靜靜地躺下來,面向北方。因為北方是她們親愛的祖國,那裡有她們日思夜想的家鄉和親人。
世界真安靜啊,像一個亮堂堂的夢。白雲在頭頂悠悠飄蕩,遙遠的群山像一座城牆。小潘說,森林本身就是一個夢,一個綠色和透明的童話。她們將走進童話,從童話的世界回家去。
這時候一個真正的奇蹟出現了。
一個女兵身體忽然動了動,喉嚨裡發出一聲近乎窒息的尖叫,她因為驚嚇根本說不出話來,身體抖得厲害。人們隨著她的手指望去,高遠明淨的藍天之下,在她們腳下那座山谷叢林的邊緣,有一縷淡淡的炊煙幾乎不為人察覺地升起來。那是一個散發出人類氣息的微弱訊號,如同一個來自人類社會的生命宣言,那麼不經意,轉瞬即逝,但是這個訊號還是被這群瀕臨死亡的女兵幸運地捕捉到了。
這天下午,女兵在山谷裡找到一個當地倮黑族獵人。
她們得救了。
6、回國
女兵終於返回根據地,上級給她們記了集體功,班長小潘個人榮立二等功。女兵班成為遠近聞名的英雄集體。
但是時過境遷,即使來自戰場的軍事勝利也無法鼓舞人們的鬥志,知青們對於未來毫無信心,許多人都在打報告要求回國。女兵班長潘東旭向上級申請退役,鑑於小潘是著名烈士的妹妹,本人也立過戰功,申請很快批准,因此她成為較早返回國內的境外知青之一。
小潘回國後剛好趕上知青大返城的末班車,高考改革又考上大學,當過記者和教師。我問她:那些女兵後來怎樣?
小潘說:除個別留在國外,其餘都先後回國了。
我關心那位負傷的女兵小黃,她能堅持到最後戰勝死亡簡直就是一個奇蹟。小潘將目光轉向窗戶外面,街道上陽光燦爛車水馬龍,春城昆明生機勃勃繁花似錦,許久以後我聽見她低低地回說:你知道她受的什麼傷嗎?後來我們大家才知道,那不是普通腸子,是女人的子宮!子宮脫落……直到今天我也沒有弄明白,人的子宮怎麼會摔出體外來?
她告訴我,小黃回了國,落下終身殘疾。聽說至今獨身。
1、魂系黑土地
1990年,《魂系黑土地——北大荒知青回顧展》在北京中國革命博物館隆重開幕,中央有關領導同志出席開幕式並觀看展覽。該展覽在全國引起轟動,國內及國外數百家媒體報道相關訊息,約有數十萬觀眾參觀了回顧展,並有許多外地知青乃至海外華人專程前往北京觀展。
與此同時,一本由北大荒知青集體撰寫的回憶錄《北大荒風雲錄》以及另一本《北大荒人名錄》正式出版,首發儀式在全國政協禮堂隆重舉行,中央領導人王震、肖克分別為首發式題詞。團中央書記劉延東專程到會講話。此後兩書相繼在杭州、上海、天津等城市舉行首發儀式,由此開知青集體出版回憶錄的先河。
此後一段時間,全國各地出現“知青熱”,許多城市紛紛舉辦各種形式的知青回顧展,出版各種知青回憶錄,而知青題材的電視劇、電影、廣播劇、紀錄片、專題片、舞臺劇等等令人應接不暇,一時造成轟動效應。在世紀末情緒催化下,本已被人們淡忘的知青運動好像一個沉睡的人忽然驚醒過來,已經步入人生中年的老知青開始懷著一種甜蜜和感傷的心情講述知青的故事。懷舊是運動主題。
與此同時,以知青經歷為紐帶的各種民間社團應運而生,各種各樣的知青協會、知青聯誼會、同學會、戰友會,兵團知青會,農場知青會、地區知青會,知青合唱團、藝術團、講演團、報告團、扶貧團、基金會、救助會、慈善會等等層出不窮,令人眼花繚亂。以知青運動來命名的各種酒樓、餐館、火鍋廳、小吃店、度假村如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來,成為一種都市時尚。許多精明的知青商人看到文化泡沫底下蘊藏的巨大商機,他們紛紛註冊開辦知青公司,在知青的旗幟下集資做生意,續寫新時期的後知青人生。
2、趕馬人老查
大水塘村的趕馬人老查是個老知青。
老查五十多歲年紀,頭髮花白,陝西人。他曾經在陝北著名的革命聖地延安插隊,不過他已經完全沒有了陝西腔,而是說一口金三角當地話,跟當地人口音別無二致。
劉義跟老查相識多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