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怒道:“我與你師父共只見過一面,無甚交情,不必顧忌。我名姓說出來,你也不知道。有甚本領,施展便了。”
李洪終是童心未退,見這老婦形態醜怪,只是神態強橫,身上凍積的堅冰雪塊卻鏗鏘亂響,紛紛碎落,覺著可笑。便只大喝道:“我那法寶厲害,更不願無故傷人。有甚法力,快些施展,似此裝模作樣,我先動手,你更吃虧了。”
老婦冷笑道:“孺子無知,把你那幾件法寶獻出來,我看什麼樣兒,也值吹這大氣?”
李洪聞言再忍不住,心中仍想:“對方枯坐多年,與人無害。莫如稍為示威警戒,迫她放出龍娃,一走了事。”
惟恐斷玉鉤厲害,對方又無防備,不死必傷。便把玉璫一按,胸前立有大片霞光放出,玉璫寶光將老婦全身照住。老婦神色自如,竟如無事,笑道:“這麼一點伎倆,也敢發狂?真不知自量了。”
李洪聽她譏嘲,越發有氣,又把三枚如意金環放將出去,將老婦罩住。這兩件均是靈嶠三仙所贈奇珍,老婦吃寶光罩住,不特言笑自如,連那身積堅冰也未碎落一塊,嘲罵的活越發刻毒。李洪性起,仍不想施展斷玉鉤,只把金蓮寶座放出。寶座上佛光剛照向老婦身上,尹松雲也已飛近身來。就在這晃眼之間,敵人不知去向。
靈嶠宮為虛名所囚,常以有限度施法自困,正是君子可以欺以方,傷不了一隻螞蟻,但佛法直指人心,卻不是共工的謊言千騙所能抵受得來。二人已被乾坤大挪移法關入洞內。寶光照處,當地是一個其大無比的山洞,四外無門無戶,約有二三百丈高大,全洞空空。正面的一片石鍾|乳,好似一座極廣大的水晶帳幔,帶著無數瓔珞流蘇,天花繽紛,自頂下垂,離地只有兩三丈高。幔後正當中,有一個丈許方圓的寶座。寶座對面的洞中心約有一尺許大小的圓|穴,|穴內冒出一股銀色火苗,時高時低,向上激射,高約丈許,照得對面鍾|乳帳後五光十色,齊閃霞輝,壯麗已極。
二人料知身已人伏,同在金蓮寶座之上環洞飛駛,搜尋龍娃蹤跡。忽聽寶坐上老婦笑道:“你們已被我禁入山腹之內,只留三日便放。上下四外全都厚逾千丈,你們法寶、飛劍全無用處。尤其|穴中地火激動不得,如敢膽大妄為,方圓三千里內立成火海,此間千年冰雪一齊溶化,那時洪水為災,造孽無窮。你們如不怕造此大孽,只管闖禍便了。”
只聽發話,不見人影。李洪料知對方隱身座上,本想施放法寶試她一下,因聽這等說法,猛想起日前師父曾說:“雪山境內伏有一處禍胎,深藏在一個極大的山腹之內,一旦被人引發,便是滔天大禍。”
只得忍住,耐心待援。忽聽龍娃嘻笑之聲,由寶座後隱隱傳來。二人忙即趕過去一看,座後不遠便是盡頭,石壁如玉,通體完整,看不出一點形跡,連喊數聲,也未聽答應。
緊跟著,地底風雷之聲轟轟怒鳴,剛一入耳,火光大盛,銀芒如電,往上激射而起。轉眼升高百餘丈,下小上大,猛烈異常。當時便覺奇熱難禁,忙用佛光、法寶護身,才得無事。方疑地火將要爆發,忽然一片墨雲,上坐老婦,自空飛墮,正壓在那蓬銀色烈火之上。墨雲立時展布開來,將那箭一般直的一蓬鬥形火花兜住,反捲而下,緩緩往下壓來,地底風雷之聲也越發猛烈。二人見她兩目垂簾,似在入定,看出是在鎮壓災劫,自然不便動武。
約有個把時辰,方始將火壓入|穴中。老婦身上所積冰雪早已溶化,化為縷縷熱煙,往上升起,露出痛苦面容,彷佛火烤,護身墨雲也逐漸露出原形。李洪這才看出墨雲是共工一系,封鎖嚴密,內裡以壟斷汙穢為本,靠毫光不洩,愚弄仙凡兩界,自稱得穩定安寧,草木精靈都心悅誠服,就是靠一般妖孽散播著誰也信不來的謊言支撐。
魔邪的反面就是正,那銀芒火光定是天地正氣,被殘酷震壓,迫反出來。李洪深受陰魔薰陶,知那九流修士只會口甜舌滑,意圖面面俱圓,卻是養虎為患,作邪惡的護身符。為防老婦事完隱遁,也沒和尹松雲商量,冷不防把靈嶠三寶連同斷玉鉤發將出去。
老婦只顧忌金蓮寶座,對斷玉鉤不屑一顧,未作防範。哪知陰魔已焚化蚩尤墓三怪,氣化前來,以先天真氣貫徹斷玉鉤,激勵鉤中元靈威力,剪尾精虹寶光繞老婦法體而過。老婦防衛不周,立時被斬為兩段,頭頂上隨飛出一幢金碧光華,當中擁著一個赤身跌坐的女嬰,相貌甚是美秀。李洪見那金碧光華不帶絲毫邪氣,微一停頓。
|穴中銀色火苗又冒起一二尺高。女嬰右手往下一指,一團紫氣帶著一片碧光將彭嫗殘屍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