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定以後,鄧八姑道:“我以為旁門左道用正了亦能成仙。因喜歡清靜,才選了這一個枯寒荒僻所在修煉。石臺底下有一樣寶貝,名為雪魂珠,乃萬年積雪之精英所化,全仗它助我成道。不幸中途走火入魔,還虧守住了心魂,落了個半身不遂,來叄這個枯禪。不想被滇西一個蠻僧知道,欺我不能轉動,前來劫奪,用魔火來煉我,煉了一百多天。正在危險之際,恰好玉清道友前來替我趕走了蠻僧。她曾向優曇大師代我求問前途休咎,說我要脫劫飛昇,須等見了二雲以後。我也曾靜中叄悟,都是以前造孽,才有今日。如今罪也受夠了,算計救我的人也快來了,每日延頸企望,好容易才盼到道友至此。尊名已有一個雲字,還有一位名字有云字的人,想必也是道友同門至契,不知道友可知道否?”
人力有限,眾志成城,擔了一個旁門左道之名,縱有善舉,受益者也怯於宣示於人,施者何來功德成道。由來都是身殉後,宣揚者再不擔憂會殃及自己,才加而褒揚,實則其目的是對生者的誘餌也。
靈雲道:“同門師姊妹中資質比較高一點的,只有黃山餐霞大師門下的周輕雲妹子,要請她來也非難事。若論道行,都和我一樣,自慚淺薄,要助道友脫劫,只恐力不從心。只要用得著綿力,無不盡心。我等此來,也是為破青螺,相助一位道友脫難。道友仙居與青螺密邇,想必知之甚詳,可能指示端倪麼?”
鄧八姑道:“若論青螺情形,我不僅深知,那八個魔崽子還是我的晚輩呢。
當初他們的師父神手比丘魏楓娘,原和我有許多淵源。最末一次來,正趕上我用徹地神針打通此山的主峰玉京潭絕頂,直下七千三百丈,從地竅中去取那萬年冰雪之英所凝成的雪魂珠。她竟趁我化身入地之際,用妖法將潭頂封閉,想使我葬身雪窟,她再設法將珠取去,不知我已有防備,再加尋珠到手,妙用無窮,只將潭頂轟坍,從冰山雪塊之中飛身而出。因她徒黨甚多,不願和她明裡翻臉,裝作不知。她心內明白,起身對我說道:‘青螺相去咫尺,我們俱是多年老友,我的徒弟甚多,希望你當前輩的人遇事指教照應,這想必可以請你答應了吧?'我便說只要人不犯我,我不但不管閒事,決不離開此地。照應既無所用其力,為人利用去妨害他人也決不作。她走了去,從此就沒有再來。不久我就走火入魔,心在身死,不能轉動,老防她來尋我麻煩。直到玉清道友來對我說道,她被令慈妙一夫人在成都將她斬首,才去了我的心病。論理我應當遵守前言,不該趁她死後,幫助外人對付她的徒弟。但是那用魔火煉我的蠻僧,就是八魔新近請來的同黨,差點將我多年苦修的道行毀於魔火之下。他們既能食前言,我豈不可背信?青螺雖是那座大山的主名,魔宮卻在那山絕頂中一個深谷以內。那谷是個螺絲形,谷口就是螺的尾尖,曲折迴環,走進去二十多里,才看得見穀道。無奈我身體已死,不能前去,只能將元神遁化,略說他們一點虛實罷了。”
鄧八姑知道將來脫劫,全仗峨嵋諸友,於是義不容辭,遁化元神,親去探看青螺谷虛實。因是元神,不易被人覺察,見到魔宮外面陰雲密佈,裡面十幾個妖僧妖道相助,其中最厲害的便是藏靈子的大弟子師文恭,其師列入那最負盛名的三仙、二老、一子、七真。更聽得俞德與八魔談話,說不但毒龍尊者在暗中主持,還約請有西方五鬼天王尚和陽、萬妙仙姑許飛娘和赤身教主鳩盤婆。
八姑得了虛實,便出魔宮,便到附近山谷巖洞中,去尋那拜山的趙心源蹤跡。經過一座孤峰,其子午方位正對青螺魔宮,峰頂被一片雲霧遮蓋,象是從前見過的佛教中天魔解體的厲害法術。要在平日,無論多大本領也看不出這法術的跡像;偏偏這晚是個七煞會臨之日,該那行法之人親去鎮壓祭煉,須撤去子午正位的封鎖。八姑知此法須害一個有根基道行之人的生命。因尋趙心源不見,恐他中了敵人暗算,便想飛到峰頂上去看個仔細,但又無此本領,只得等那行法之人祭煉完了出來,跟在他的身後探聽那傀儡是誰。忽見前面峰腳雪凹下有幾絲青光閃動,看來很熟。這種用劍氣煉化成飛絲的人並不多,果是多年不見的終南山喝泉崖白水真人劉泉。看他滿面怒容,指揮他的飛劍上下左右亂飛亂舞,口中千賊丐萬賊丐地罵個不住。
這劉泉因門下善信被八魔奪了一枝已採到手的成形靈芝,便從終南趕往青螺來尋八魔算帳。到了打箭爐落下身來,想尋兩個多年未見的好友作幫手,才知空了和尚業已圓寂,八姑卻不知去向。正要駕劍獨飛青螺,忽然看見山腳下,怪叫化凌渾分出的化身作垂死倒臥。凌渾化身訛到劉泉丹藥,吃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