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笑,留在了門外,說:“女史請便。”
熱水、面巾、新衣新帽子全擺在了李醒芳的牢中。當隨從們退出後,李醒芳才悽然地說:“謝謝你,方玉,你能在最後時刻來送我。”他以為自己大限已到,他一看楚方玉這身宮裝就明白了,他請她看在多年交往的份上,只求她一件事。
“你誤會了。”楚方玉急忙打斷他。
但李醒芳不讓她說下去:“你不用安慰我,你聽我說。我死而無憾,我為你死,心甘情願,如果你能在皇上跟前說上話,我死後別和貪官汙吏一樣待遇,別送到皮場廟去剝皮填草,那我的靈魂將會萬劫不復,永不得安寧。”
楚方玉告訴他,她是能在皇上面前說上話,她已得到御旨,不但免他一死,而且他永生都安全了。
說著她呈上了鐵券,這是她逼皇帝親筆所書的丹書鐵券,今後就是連皇帝都無權反悔、無權殺他了。
望著擺在面前的丹書鐵券,李醒芳愣了半晌,他有點歇斯底里地大叫:“不,不,我不稀罕這丹書鐵券!”他把鐵券狠狠摔在了地下,“我只要你,要我的心上人。”儘管他求生,卻不願看到心上人倒在皇上懷裡,這代價太殘忍了。
楚方玉說:“你又說傻話了,這是最後一線希望了,只要你平安了,我也就無牽無掛了。”
“不!”李醒芳動情地抓住她的手,說:“我不要用你換來的平安,我寧願和你守在一起,死在一起。”
楚方玉看見雲奇在探頭張望,她又著急又心痛,為絕其念,她大聲說:“你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我已是皇上的人了。”
李醒芳瞪著眼睛,卻不肯承認:“你胡說,這不是真的,你不是那樣的人。”
楚方玉說:“怎麼不是真的?不然我會有本事讓皇帝給你下丹書鐵券嗎?”
這是無可辯駁的事實呀!李醒芳突然頹了,雙手抱頭,淚流滿面地說:“你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
楚方玉為絕其念,故意把話說絕,說自己也想好了,放著榮華富貴不去享受,卻自討苦吃,那是傻瓜。這樣一來,又免了他一死,也對得起他了。
李醒芳突然暴怒地怒斥她:“賤人!你給我滾,你去享受你的榮華富貴吧!我不用你來可憐我。”
楚方玉雖然委屈得淚如雨下,卻不能說出自己的打算,那會把事情弄糟,她狠了狠心,說了聲:“保重吧,此生永不能見了。”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絕望的李醒芳一屁股坐下去,見什麼摔什麼,後來突然住手了,他呆愣了半晌,突然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我真混啊!方玉,你是決心一死救我呀!”他撲倒在地嗚嗚地痛哭不已。
第七十八章
一人為大,大邦大國大國君,再大,也有徵服不了的人。致仕六年又四個月要復出,是靠裙帶,《孝經新說》值五百兩黃金,是書值錢還是孝值錢?
世上沒有永遠聰明的人,最聰明的人有時也會辦出讓傻子都感到可笑的事來,今天的胡惟庸就犯了這樣的錯誤。
日前他聽朱元璋說,要為大公主擇駙馬,朱元璋像無意又像有意地問起胡惟庸的兒子多大了,學業有無專進。
這等於暗示胡惟庸,他的兒子有吉星高照的可能。胡惟庸想,萬一再與皇室攀上親,等於在保險箱外又加了一層保險,光環外面又多了一道光環。
他請準了皇上,今天帶兒子胡正進宮,總得讓皇上看一看。胡正不能說是白痴,但絕不是聰明人,他有一張叫人容易發笑的娃娃臉,常常無緣無故笑嘻嘻的,這次帶他陛見,胡惟庸再三叮囑他:“見皇上千萬要穩重,不可亂說,要看我眼色行事,皇上看上你了,可要招你為駙馬呀。”
胡正關心的是公主長得醜不醜,他說得看看。
胡惟庸瞪了他一眼,胡正才不做聲了。胡惟庸教訓兒子,公主就是瞎子、啞巴,總也是金枝玉葉,也是萬人求的。
胡惟庸萬萬沒有想到,李善長帶著他的兒子李祺早坐在皇上面前了,李祺長相清秀,一表人材,談吐也清爽有條理。
這不是打擂嗎?胡惟庸心裡多少有點不快,可又不能表現出來,早知李祺也來,他就不帶兒子來獻醜了。
朱元璋對胡惟庸說:“來了?坐下吧。”
胡惟庸對李善長施禮:“老丞相什麼時候回來的?”
李善長說:“昨天,皇上不召,我也正想回來奏報中都修建之事呢。”
朱元璋打量著胡正,問:“你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