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臉色蒼白的少女靠牆坐著。聽到我進門聲音的她,便抬頭望向這邊,那瞳孔深處的冷漠立刻將我的睡意完全驅走。
警察叫我們將被子鋪上睡覺,然後就把整個房間的電燈關掉,只留下走廊緊急用的紅色燈亮著。
我呆呆地看著走廊外亮著的紅色燈光,一邊拼命地想著現在的處境。
明天的我到底會怎麼樣呢?
腦子裡面全佈滿了被送到觀護所及少年法院的恐怖景象。
“喂!你幹了什麼事?”
金髮的她立刻來找我說話,而我連回答她的時間都沒有。
“明天不知道會怎麼樣?”
“…大概不行了吧?”
“咦?為什麼?”
“因為父母親不在,會被送到少年監獄去。”
父母親不在?可是我連考慮或是同情她的時間都沒有,腦子所想的只是“被送到少年監獄”這句話。
兩人說完話後,在沈默和黑暗之中,就只有沙沙的馬達聲。我注視著緊急出口的亮光,不安在心中不斷膨脹著。
沒多久,聽到那個女孩啜泣的聲音,是在哭嗎?但是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寂靜中,只有我一個人在膽怯著。
我不用被送到少年監獄,取而代之的是被送到警視廳的少年二課輔導。
每個星期二,要提早下課到當地少年保護中心的輔導室進行輔導。
在六個榻榻米大的房間裡,正中央有一張桌子,以及相對的兩張椅子,牆壁上有一面很大的鏡子,溫和的陽光從窗外照進來。
仔細看看桌子,上面亂寫亂畫了很多東西,有暴走族的名字、“黑暗帝王現在報到”、相愛傘的記號。除了我之外還有許多孩子也來過這裡,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其實我並不討厭來這接受輔導。一位名叫福島的老師,是一位年過四十、頭髮花白、原本是警察的小個子女性,我和她一邊說著其他的不良少年的事,一邊聊著一些平常的話。
我告訴她很多男朋友和朋友的事,還有平常都玩些什麼、怎麼玩等等。
老師絕對不會對我生氣,也不指責我,也不想問出事實。
她只是等著我自己開口,等我自己開啟心扉,一直聽我說話,偶爾點點頭回應一些溫柔的話。
去警視廳輔導的路上,母親和我都不說話。兩個人在搭電車到江戶川區的診療所這段時間內,都不說一句話。母親當時是什麼樣的心情呢?我那時候完全不瞭解,我只想從圍繞在母親身旁的沈重空氣中逃出罷了。
接著就是一個小時的輔導。這真的可以救我嗎?我不知道。不過至少在這一小時內,和老師談話的母親,心情看起來好像有比較快樂一點。我可以從她臉上微妙的表情變化中看出來。
在輔導完後的回家路上,不知道為什麼,母親選擇了另外一條路。
這條路上有一間賣布玩偶的店,母親便拉著我的手到這一間店,那有著即使用兩手也無法抱住的大型熊玩偶及大象玩偶。
“嗯,我要這個。”
到目前為止,雖然對於可愛的物品以及可愛少女的東西沒有興趣,但我還是會很自然地選擇布玩偶。在接受完輔導之後的我及母親,或許比較能坦誠相對也說不定。
幾個月之後,我漸漸地能將心情一點一點地告訴輔導的福島老師,用和朋友說話般的語氣,將男朋友的抱怨、常去的迪斯可的事以及朋友的事情告訴她,而福島老師總是很認真地聽著。
即使如此,回到實際的生活,我仍然討厭學校和家裡。
所以我還是選擇一直離家出走。
“幹嘛?你這個老頭!”
在新宿的迪斯可跳舞的時候,突然被背後一個穿西裝的男人抓住手腕。回頭一看,父親那張好似吃到苦蟲般快崩潰的臉出現在我的面前。
為什麼他知道這個地方呢?一瞬間我的腦海浮現了福島老師的臉。
老師為什麼要向父母告密呢?那時我心這麼想著。
父親就這樣強拉著我的手腕把我拖回家。
回到家後,我在玄關處就立刻被打。
“你這是什麼髮型?給我差不多一點!”
父親用手將我的脖子壓住後,就拿出剪刀開始剪我的頭髮。
“不要、拜託不要!”
“吵死了!不要動!”
“…不要!”
我的眼中只看見掉在地上的頭髮。
父親放下剪刀之後又開始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