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清楚,但氏真大人不喜歡以牙還牙。”
“果真如此,再也沒有比這更——”
“元康大人!”使者的表情突然變得嚴峻,“恕我直言,此事不可就此了結。”
“還會報仇?”
“不,我是指夫人。”
元康似乎有些落寞地望著外面。早晨的溫暖陽光照進了窗戶,嚦嚦鶯聲在早春料峭的空氣中流轉。
“錚錚鐵骨的武士大概不能瞭解女人的微妙心思。比如三浦義之家的小姐,和她愛慕的人一起出去捉螢火蟲,黑暗中兩個人的手碰在一起了。當她輕輕將臉頰湊到對方手上的時候,因為聞到了別樣香氣,就和那人各自分散了。”
“哦。
“和小姐相戀的一位男子,吃晚飯時不小心把醬菜從筷子上掉了下來,他用手去撿醬菜……而小姐馬上就看穿了他的身世教養,這種微妙的心理感受正是小姐的高貴之處。”
元康聽到這裡,不再看對方的臉,裝作觀賞景物,點了點頭。
“夫人十分敏感。而少主也比以前更懂風情。”
“氏真大人嗎?”
“是。大人在留守期間經常派人探視夫人。夫人因思念元康大人,心中也……”
“哦,這是夫人親口對你說的嗎?”
元康輕輕問道,“她無法直面氏真大人的愛慕之情,便希望我早點回去,是這樣嗎?”
“啊,正是。”使者有些結巴。
“你回去告訴夫人,對我元康而言,最重要的是忠義。如我現在拋棄岡崎城,織田的大軍就會立刻進攻駿府。我元康決定堅守在此處,阻擋他們的進攻。”
“這……是真的嗎?”元康重重地點點頭:“盡忠義之本分,本是十分辛苦之事。”
使者默默地望著元康,好像還有話想說,但他動了動嘴唇,又沉默了。元康催促道:“還有何事?”
“還有……一件事。夫人認為大人身邊肯定有其他女人,令我仔細檢視。”
“哦,多謝了。”元康圓滑地扭轉了話鋒,“對她的心意,我表示感謝。但我現在並非有何不滿,你告訴她,不要擔心。”
“大人說沒有什麼不滿,意思是……”
“如我表示不滿,夫人可能會從駿府侍女中挑選一個送過來。我現在軍務纏身,無暇顧及女人。你回去告訴夫人,我對她感激不盡,但不能接受這種好意。”
元康乾脆地說完,突然變換了話題,用不容分辯的語氣厲聲問道:“你何時動身回去?”
使者頓時不知如何是好。瀨名姬交給他的使命還未能完成。不打聽清楚元康身邊是否有別的女人,他不願返回駿府。如果元康有女人,那麼瀨名姬也就不打算棄氐真的一片痴情於不顧——她吩咐使者這樣威脅元康。
“再過一天就啟程,元康大人。”
“你還有什麼事?”
“就這樣回去,夫人肯定會擔心。”
“如是關於女人的事,我剛才已經作答了。”
“那麼,夫人恐怕無法拒絕少主的痴情……”
“我說過,忠義二字十分殘酷。”
“大人所說的忠義……是說少主為先主公無所作為?讓夫人要學會忍耐?”
“你不必明白。告訴夫人,她自然會懂……
使者以為元康又要說出令他為難的話,頓時慌張起來。“真是羨慕之極。大人有一位連少主都念念不忘的夫人。”
“最近做了一個夢。”
“見了夫人?”
“不,夢見了一隻奇大無比的蛤蟆追趕著我。”
“大人真會開玩笑……”
“不,是真的。它緊緊追趕著我,恨不得將我一口吞下。那隻蛤蟆胃口很大,不僅僅是我,它還想吞掉我的城池和家臣。你大概沒有做過這樣的夢吧?”
使者驚愕地張大嘴,他明白自己在口舌上終不是元康的對手。“那我就將您的話原原本本轉告夫人。”說完,他像是被什麼東西追趕著一樣,踉踉蹌蹌,在下人的指引下退出去。
就在那天夜裡。元康在離開駿府之後第一次接觸了女人。
本城幾乎沒有女人。也有老臣建議元康找個女人照顧日常起居,但元康不予理會。眼下正忙於修復城池,況且瀨名姬在駿府獨守空房,還不是找女人的時候。但瀨名姬的使者和書信讓元康莫名地亢奮。十一歲那年看見瀨名姬和氏真在櫻花樹下親熱的情景,突然不可思議地浮現在他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