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下去!”
“雖然如此,但只要我活著,就不能違抗主命。”
“主命?讓你回尾張的命令嗎?”
“是……奴婢想誓死追隨大人……這完全是出於愛慕。”
家康聽到這裡,驚得連連後退。
“我已明白了。好。但你不要擔心。我會為你求情。主公,您聽到了嗎?女人的心思竟是如此令人震驚。”
家康緊緊咬住嘴唇,瞪大眼盯著可禰。在此之前,他眼中的人生不過是怨恨、敵人、野心或者功名利祿。因愛慕而殺人,家康從未考慮過。可禰已經承認了這一切。尾張來的命令,她已向家康坦白了。她對他的愛慕和忠心,絕對是全心全意的,她顯然沒對家康撒謊。但她把最可怕的事藏在心底,沒對家康挑明。
“哼!”作左喃喃道,“要麼今日,要麼下次,主公將丟掉性命……主公!”家康無言。
“此女子所說無半句謊言。與戰場上的武士相比,她也算胸懷坦蕩……看在在下的面上,不要殺她。”
家康未答。他心中充滿恐懼,但沒有憎恨。既已如此,他還有何心思再去碰女人?
不知不覺,天色已亮。可禰跪在地上,低垂著頭,像是死去了一般,一動也不動。俗語說,人被自家狗咬,其心若灰。但家康的心情並不如此。他的心情十分複雜,有憐愛、有恐懼、有悲傷、有悔恨……
“可禰。”許久,家康終於開口道。可禰沒像往常那樣順從地抬起頭。
“主公,”作左又開口道,“希望您能夠留下這個女子的性命。女人的一生,會發生三次巨大的變化。初始時是純潔的處子,然後是豐潤而嫵媚的婦人,最後變成洞察世事的母親。這是女人的共同歷程。”
家康沒想到會從鐵骨錚錚的作左口中聽到關於女人的論調,他沒有點頭贊成,單是緊緊盯著可禰呆呆的眼神。
“主公用色慾汙染了這朵蓮花,她變成了一朵鮮紅的薔薇,刺向了主公。這不是別人的罪過,而是主公您的過錯。”家康無言。
“總之,內庭之亂是從主公無意中汙染了蓮花而始。既汙染了,就不能不了了之。報應必定會到來,最終使自己身處險境。這是人世間最愚蠢之事。”
“那麼……你是讓我不要再碰女人?”
作左笑道:“主公終於意識到了。”他一扭頭,對可禰道,“你趕緊回房去收拾,準備離去吧。”
可禰依然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如果家康和作左不先離開,她定會一直跪下去。想到這一點,作左加重語氣,催促家康離去。
離別在即,家康似乎有話要說。他屢屢回頭,但終於一頓腳,與作左一起去了。
二人默默地走著。就要進入本城的時候,一隻落在地上的小鳥忽然鳴叫起來。那小鳥好像尾隨著家康一直來到了城門外。透過城門的時候,一種羞恥感忽然襲上家康心頭。
作左對守門人道了聲“辛苦”便先行人了城,在走到寢處時停下了腳步,抬頭輕聲道:“主公歇息片刻吧。”
家康心中尷尬而淒涼。“不必。我有事問你。你隨我到廊下來。”作左苦笑著跟了上去。年輕的家康不會輕易放過他。作左對家康是且悲且憐。
“坐下!”上了臥房的臺階,家康緊緊盯住了作左,道:“你剛才給我上了關於女人的一課。”作左故意移開視線,望著漸已大亮的天空,在臺階上坐下。“關於女人的話題,我還想繼續聽你講講。你究竟是在哪裡見識了女人?”
“在下這些話並不是對主公而發,而是說給那女子聽的。若不如此,那女子定會自殺。”
“自殺?”
“離開自己崇拜的主公,定非常痛苦,何況她是一個陷入情愛的女子。若不讓她明白義理比感情重要,她的內心將無法安寧。”
“哼!”家康重重地咂了咂舌,卻又不得不同意作左的說法。“實話告訴你,今後我仍不會戒掉女色。男歡女愛是自然而然之事。”
“哈哈哈!”
“你笑什麼?”
“沒人讓主公戒掉女色,也沒人讓主公不近女人。”
“我也無此想法。”
“您且享受女色,盡情享受。”作左旁若無人般大笑起來。
“被人玩弄於股掌之上,逃到城外偷腥,被別人殺了還不知如何死的,這樣的人即使熟讀兵法,也不足掛齒。幼稚之人總是可笑至極。請主公快些吧。”
“多嘴!”家康嚴肅地盯著作左。
當一